林婳记得,小时候在外面玩泥巴,弄得脏兮兮地回家,余秋芳会骂骂咧咧地准备洗澡水和换洗衣服。
这一次,算是离家出走好几天,回来时连个人样都没有,活像个讨饭的花子。
她站在前院,看着母亲一言不发的忙碌身影。丝瓜藤上飘来一个个雾圈,父亲在后院抽烟。
约莫半小时后,母亲走过来,带着几分谨慎,问:“你是想,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洗头洗澡?”
“先洗。”林婳卸下包,走进后院的一个小瓦房。
房的四面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木门,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林婳被余秋芳从学校接回来后,说要在这间房洗澡,家里就腾出来给她用了。
小瓦房的门一关,里面光线特别暗。她家沐浴用的是大木桶,类似于古人的生活习惯。
母亲在水里加了艾叶,安城盛产这种药草,主要用来活血、杀菌和驱蚊。
林婳背对着门,脖子以下全没入温水中,闻着熟悉的馨香,昏昏欲睡地享受了片刻安宁。
可惜好景不长,那恼人的声音又出现了。猥琐的低声密语里在讨论林婳的身材会是什么样。
林婳实在是累了,乏了。她不知道那些“偷窥狂”还会纠缠多久,也不晓得这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无精打采地吃了几口面条,可能是药浴的作用,感觉困比饿要难受,倒枕头上就睡着了。
夜里迷迷糊糊地,被争论声吵醒,林婳坐起来,看到父母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下床没有穿拖鞋,脚轻点地,悄然靠近隔壁房门。
余秋芳的叫嚷声传来:“你是不是蠢!摩托车都找到了,还赔什么维修费和医药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高速上有监控的!”
林建国解释:“警察查了监控,林婳确实打了人,还骑走了别人的摩托车。”
余秋芳不信,说:“我自己养的我能不清楚,那人有问题,林婳一个小姑娘,做到那一步肯定是遇到了坏人,那是正当防卫!你不会跟警察说吗!”
林建国叹气道:“算了,她这次没出事,平安回来就行了,做人要知足。”
陡然间,林婳的思绪很乱,各种非议声蜂拥而至,在脑中发酵,感觉头要炸开了。她尖叫着跑回房,埋进枕头里。
忽闻女儿大喊大叫,林建国急忙出来,见状有点不知所措。
余秋芳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林建国,冲到床边,把林婳搂进怀里,慌乱道:“乖乖!你是怎么了?”
林婳手指窗外,闭着眼,气都喘不上来:“你……你们,走开!不要待在我家门口!都滚!”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林婳还在闹,一会哭一会笑,不停地骂。
余秋芳看起来比林婳还痛苦,捶胸顿足,不断地抹眼泪:“建国!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建国眉头紧皱:“送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