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妹二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元宝悠悠地叹了口气,“哎,这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养不同,说话做事差别实在是太大了,我这全都是为了宋家好,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理解。”
燕喜急忙接口道,“县主受的委屈,老爷一定明白的!”
燕喜这个丫鬟,是元宝刚到宁南府倪家倪余泽院子里的第二天,就被分派下来侍候元宝的,说起来跟在元宝身边也有五、六年了,现在已是元宝跟前第一得用的人了,她为人爽直心直口快,还很忠心,当初做为倪余泽的丫鬟,没少在苏家兄弟面前发小脾气,跟了元宝后,也多次“仗义执言”,可以说得罪了不少的人。
燕喜的这种活泼跳脱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在倪余泽那种规矩大过天的人手下当差,要是没元宝护着,燕喜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就是怕燕喜吃亏,元宝才在燕喜犯过诸多“错误”后,却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她是元宝当初从宁南府带回苏家村的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丫鬟。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燕喜渐渐明白了元宝对她的“良苦用心”,本来就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她,现在对元宝这个主子的爱护简直达到了过份的程度,而且一起长大的她们,还有了种难得的默契,从方才燕喜接的这句话中就能听得出来,燕喜对元宝今日所作所为的目的是相当了解的。
主仆二人经过简短的对话后,元宝仿佛是刚刚想起屋子里站的这些来自宋家的下人,对燕喜吩咐道,“将这些人带下去好生安置吧,该分派什么活计,就分派!”
燕喜十分意外,“县主,不用先教教她们规矩吗?”这个只不过是个借口,新来的人没经过观察和了解,怎么能信任呢?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但这样的话是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明说的,燕喜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元宝。
元宝微微一笑,态度十分温和,和方才对待庶出姐姐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家里既是把她们送了来,想来是已事先调|教过了。”按道理说,这也是每个大家族的规矩,想当初元宝到庆安倪家,就是接受了整整一个月的“培训”后,才“上岗”当了个倪小胖院子里的三等丫鬟。
“让人把咱们这儿的规矩简单地再和她们说说就行了!”元宝意味深长地看着燕喜继续交待,“别忘了,先把赏钱和衣裳都给她们发下去!”
燕喜好像有点明白了,但不管是不是完全明白元宝的用意,燕喜还是按照元宝的交待,让人将这些人都带了下去。
等燕喜再回到元宝屋子里时,元宝这才小声对燕喜说,“给你半天一夜的功夫儿,寻出她们每个人的错处,等明日一早,就把她们都直接发卖了,一个都不要留,还有,”元宝很细心地提点燕喜,“不要为难她们,别打别骂,赏钱和衣裳也都留给她们吧,出来做事,都不容易。”她和宋家的恩怨,没必要牵连这些无辜的人。
燕喜呵呵笑道,“还是县主想得周全,奴婢正为难这些人怎么‘照看’呢,放心吧,奴婢知道县主好心,一定把这差事办好,”又想到一件事,“可是这样,她们怎么能把今日发生的事儿带回宋府呢?”
不管是教训宋家姐妹,还是对下人温言款语,这些元宝都是当着这些下人们的面儿做的,不就是为了让她们成为“传声筒”吗?
元宝戳了燕喜一手指头,“你啊,就不想想,她们要是在宋府中没有把柄,宋新竹怎么敢把她们就这么放到我这里?!”
“奴婢知道了!”燕喜再无顾忌,欢欢喜喜地去了。
宋府的这些下人第二天正午的时候,就有几个回到了宋家,刚用过午膳,昨天在掩月庵发生的一切就都传到了宋成业的耳朵里,宋成业来不及歇晌,就把宋家姐妹都叫了过来,当着罗氏的面儿敲打了一番,因为宋成业并不是真的生气,所以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吩咐往后宋新月禁足在家中,并让宋新竹将差着元宝的月例和下人都给补上。
宋新竹很是委屈,“爹爹,我们今儿送去,她明日就卖了,这送与不送有何分别啊?!”她不是舍不得这笔银子,而是嫉妒元宝压她一头,再送可就是补上了,不就是承认了元宝这个嫡女有权力享受高于她的待遇了吗?!
宋成业怒道,“别再耍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了!你们若是真能从她手中讨到好处,我也算服了你们,可你们看看,这一次次地将府中弄得乌烟瘴气的,把宋家的名声毁得不成样子,就是你们不为自己今后的亲事想想,也总该为我的仕途着想,再坏了我的大事,可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这个应该是宋成业掏心窝子的话,想当年罗氏做的那些事,他并非不知道,有一些甚至还是他授意罗氏去做的,他对元宝更谈不上什么发自内心的亲情,其实他对宋家姐妹两个也一样,所以在这种内宅的争斗中,无论是她们双方谁获利,宋成业心里其实都不怎么在乎,只是有一样儿,就是不能影响了他本身的利益!
罗氏和宋新竹俱是一凛,喏喏称“是”,宋新竹连忙认错,“爹爹,是女儿不对,往后女儿一定小心做事,再不敢了!”她不是刻意地奉迎宋成业,而是真心悔过,她觉得她和宋新月犯了同样的错误,对于元宝这样的人,没必要斗气,而是要下狠手,没有必胜的把握不动手,不得利不动手!
实话实说,宋新竹这个人,还是有点脑子的,最起码比宋新月要强多了。
宋成业看了一眼宋新竹,脸色稍霁,“你明白就好,现在京中动荡,这回因为老三认祖归宗,我们又搭上了不少‘贵人’,正是我再往前一步的好时机,最起码,我留在京中有望,你们要记住,时时处处都要小心谨慎,就算不能获利,也千万别惹祸,既然是我宋家的女儿,就该着为我宋家出力,谁都一样!”
宋成业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很委婉,但罗氏母女三人都听出来了,宋成业对元宝归家后的表现很是不满,因为宋成业到目前为止是没从元宝身上得到任何好处和助力的,若不是没找到好机会和由头治弄元宝,他也不会一直强忍着没动。
“爹爹教训得极是,女儿这回记下了。”宋新竹诚心诚意地应下。
宋新竹回房时,罗氏跟了上来,“女儿打算如何?”
宋新竹笑了笑,“她不是喜欢羞辱我吗?那我就让她羞辱个够好了,明日一早,我还是会把少的下人和月例银子亲自给她送去,我到底要看看她会如何?!”
“好!”罗氏很是欣慰,她真没想到宋新竹能忍让到这个地步。
可不管这一家三口算计得再如何好,元宝自有她的以静制动,第二天,元宝根本就没让宋新竹进掩月庵的门,只是让人把下人和银子接了过去,再过一天,这些宋家的下人依旧被卖掉了,一切又都打回了原点。
罗氏和宋新竹虽然气得牙根痒痒,却对元宝束手无策,掩月庵天高皇帝远,她们的耳目又安插不进去,不管想什么办法都是没用的,现在想来苏家这一步步的计谋简直太厉害了,他们先是弄得罗氏没了嫡母的身份,不仅让元宝无需理会,现在罗氏就连去看看元宝的资格都没有,宋新竹也变成了庶出,元宝无论怎么对待宋新竹,也不算过份,对宋家来说,元宝就犹如那挂在天边的月亮,她们只看得却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