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静下心来想了想,冲倪余泽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能。”又好奇地追问,“三年后你想做什么?”
倪余泽却不再说了。
元宝也没再问,她深刻地明白,在前进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想当初在大家都还年幼时,她凭借着穿越而来灵魂成熟的优势,帮助了他们,那么到了现在,在他们长大之后,她或许该默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如果说,元宝用自己的努力,成为苏家的孩子们搭建了一个坚实的舞台,撑起了一片天空,让他们现在能毫无顾忌地发挥,那么对倪余泽,元宝就是帮他打开了心结,为他的梦想插上了翅膀,现在无论是苏家的天空,还是倪余泽天地,元宝都不再是主角而是背景,只要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那么这就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幸福!
倪余泽正要告辞离开,下人们来通禀,“县主,宋家的两位小姐到了。”
认祖归宗仪式已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罗氏还没成功地从宋成业手中拿回那些被收走的体己,但经过努力后,罗氏和宋成业的关系,明显恢复了,罗氏母女三人觉得一切都准备停当,便开始“思念”起元宝来,见元宝一直没有回宋家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前来探望了。
倪余泽眉头皱起,“可以不让她们进门!”不管怎么说,这是余家的地方,他想让谁来,谁能才能来,同样的,他想让谁滚,谁就得马上滚!
元宝笑着摇头,“不用,她们若不来,有些事我还没法子办呢,”她总不能一直在宋家耗着,“你且去歇歇,回头用过午膳再回去!”
和苏春生不同,倪余泽每次来掩月庵,都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而入,做为余家这一支现任当家人,他是唯一一位不需避嫌的男子,自打元宝住进掩月庵后,他每隔个三、两日就会来待上一天,两人相处的时间反倒比在苏家时多了,可是近来,随着元宝“访客”的增多,倪余泽来得次数少多了,他很讨厌遇到那些满脸谄媚的官家小姐和夫人们。
“不了。”倪余泽起身,“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你一切小心!”
元宝带着歉意起身相送,这掩月庵的确是越来越不清净了,不过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元宝越发地想念起宁静的苏家村来了。
倪余泽和元宝出了掩月庵的大门时,宋新竹和宋新月还在门口的车上候着,没有元宝的吩咐她们是进不了掩月庵的大门的,见倪余泽出来,宋新竹还好,宋新月却是眼前一亮,急急忙忙地跳下车,“见过公子。”笑得十分夸张。
宋新月没见识过倪余泽的厉害和无情,只像很多闺中少女一样,在见过倪余泽的绝世姿容之后便再难自拔了,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能和倪余泽多亲近亲近。
倪余泽对宋新月视而不见,只对元宝点头道,“最近我就不来了,你保重!”他实在是烦了。
元宝点头应下,目送倪余泽离去。
宋新竹一直坐在车上没动,只对倪余泽的背影投去阴狠的目光,又怕被人发现,并不敢做得太过份。
元宝转身往回走,宋新月亲亲热热地迎了上来,“三妹妹,大姐和我来给你送下人了。”这是她们上门的借口。
元宝不动声色地躲开宋新月伸过来拉她的手,“哦,那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啊?”冷淡得十分明显。
宋新月看了一眼依旧坐在车上的宋新竹,脸上显出为难,转头看元宝脚步不停地往庵中去了,根本连等的意思都没有,宋新月连忙追了上去,“自然是要叨扰妹妹的,咱们等一等大姐,好不好!”
“好,”元宝点头,“那我就先进去等了。”等她来请她们,实在是想太多了吧!
宋新竹没办法,只得带着下人们下车,追上了元宝,“怎敢劳烦三妹妹久候,方才我们已派人进去通禀了,只是等了这许久还未见音讯,还以为三妹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想见我们呢!”言语十分刻薄。
元宝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庵内院子大人手少,一向如此。”我就是架子大,就是不想见你们,又怎么样呢?有本事你们别来啊!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掩月庵外院还好些,不过是和普通庵堂一样的清净庄严,但一进了后院,见了那层层花树美景,处处雕梁画栋,宋新月不由惊呼出声,“天啊,这里原来这么漂亮,怪不得三妹妹不肯回去,”凑到元宝近前腆着脸央求着,“好妹妹,能不能让我也在这里住几日?”这里可比宋家窄小的庭院好太多了,尤其是时值夏日,这里真的是避暑的好地方啊!
元宝赫然停步,转身看着宋新月说,“二姐姐,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若不是因二姐姐举止失当,坏了宋家女儿的名声,我何至于现在有家不能回?只能寄居在庙里?!”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真真见血,“二姐姐但凡有点羞耻之心,就算不能做到以死明志全了名节,至少该求了父亲找个僻静的庵堂直接落发的好,难道不知,今日让你进这个门,无论是我还是余家都是给了你天大的颜面?!”
元宝的声音一点都不低,不仅她们姐妹三人听得分明,就连跟在她们左右的一众丫环婆子也是听得字字清楚,尤其是元宝身边的下人们,满脸都是鄙夷之色,还特地跳开两步,离宋新月远了一点,就好像宋新月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宋新月从小到大重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上次在河边她虽然也丢了人,但那时她晕过去了,当时的事都是后来听人说的,进京后又一直在养病,并没出门交往,所以对她所面临的形势一点都不了解,现在被元宝这样当面斥责哪里还受得了?!
宋新月全身颤抖,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你……你……怎么能……”她又气又委屈,那日的事明明就是元宝设下的圈套,她觉得她不提出来,已经是对元宝让步了,元宝怎么还能这么当众揭她的伤疤呢?!
“我?!”元宝上前一步,逼视着宋新月,“我怎么了?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低声道,“你大可以试试,现在将那天的真相说出来,说你想杀我,结果反被我算计,到时候,都不用表哥动手,父亲就能直接要了你的命,告诉你,在父亲心里,和我这个当了县主的嫡女比,你这个坏了名声和身体的庶女连条狗都不如!”
宋新月因掉到河中受寒,又耽误了诊治,染了很重的肺疾,留下了病根,很可能以后每到天气转凉时便会咳嗽,更可怕的是,她体内的寒症很可能导致终生不育,现在宋家已不想给宋新月招婿了,而是要给宋新竹招婿,这也是宋新竹现在对倪余泽态度截然不同的原因——她注定是得不到倪余泽了!
这本是宋家的秘密,但金妈妈和牛麽麽在宋家帮忙了那么久,哪还有打听不到的事儿呢?
宋新月面色惨白,只因为她知道,元宝说的都是真的,宋成业这个人到底有多么的无情,通过这次的事儿,宋新月是真的明白了,她原本是宋成业最宠爱的一个女儿,若不然,她的性格也不会这么娇纵。
可这次回京之后,在宋新月长达半年多的养病期间,宋成业愣是一次都没去探望过她,她在家里各方面的待遇更是一落千丈:她被挪到了一个最小最偏僻的院子,在听说她有可能终生不育之后,宋家甚至连给她用的药都不是好的了!
若不是这样,宋新月也不至于今日提出要到掩月庵来住,她实在是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了,她一方面期望能和元宝一样享受到这一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出路,或是搭上元宝这条线,许配个好人家,或者通过出卖元宝告诉宋家人,她,还是有点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