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种情况,罗氏和宋新竹除了忍耐真的没什么办法,却没想到,她们能忍,有些人却忍不下去了,比如说,宋成业。
到了六月,因太后宾天延迟至今的殿试终于举行了,和考进士不一样,殿试这个东西实际上是没有考中考不中之分的,只不过是把考中进士的人再排个名次而已,最次的也就是“同进士”了,不仅混了个出身,还好歹能得个官位,就连名次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比如说,原本的“同进士”是混不到进士中去的,因为皇上这个人,还是很公平、客观的。
这届举子的能力不错,据说当庭奏对很是精彩,让皇上龙颜大悦,而且皇上还是很给施远道,或者说是给倪余泽面子的,施远道的嫡长孙施邵峰被钦点了状元,嫡次孙施邵恒虽然名次不高,但也进了进士的行列,这一下子,因为这祖孙三人,苏家再次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状元郎打马游街那天,元宝也去了,在太后丧期期间这样的热闹事儿可是不多,由此也能看出来,皇上对人才的招揽多么不遗余力。
施邵峰身穿元宝特地为他准备的明蓝学子长袍,头戴双翅纱帽,骑在白色高头大马上,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人常言“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又正当二十出头的青春妙龄,原本平常的容貌,在喜庆和精心的打扮下,也变得风度翩翩起来,一时间倒也迷了不少闺秀的眼,就连在元宝一旁观看的宋新月,都忍不住赞叹道,“以往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原来长得这么好?”
元宝冷笑一声,“二姐姐恐怕不是看上他长得好,而是看上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了,只可惜,施家哥哥早已婚配,现在施家大嫂子正身怀有孕,过不了几日说不定就能为施家哥哥诞下嫡子,施家就要双喜临门了!”她特地将“嫡子”二字咬得极重。
宋新月咬了咬嘴唇,“还没生下来呢,谁知道是男是女,听说状元郎被封为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兼天子侍讲,往后是要位极人臣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位正妻呢?再说,儿子嘛,只要是相公的,谁生的还不能养在自己名下呢?”
这意思就是说,她是宁可去做妾的,而且做了妾,还有机会为施邵峰诞下长子,其实宋新月还想到,就算她生不出,也可以不遗余力地获宠,然后再去夺了旁的姨娘生下的儿子,养在自己的名下,不得不说,这宋家的女儿,有没有能力不知道,狠那是真心狠的!
元宝很是讶异,她真没想到小小的宋新月竟然对施邵峰的官职和今后的发展弄得这般清楚,看来是真的动了心了,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宋新月的幻想,“谁生的都能养在自己名下?二姐姐若是有这种想法,还是想法子做嫡妻的好,不然的话,万没有把孩子养在妾名下的道理!”
“三妹妹……”宋新月向元宝伸出了手。
元宝躲开,一旁的丫鬟也上前阻拦。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元宝的厌烦毫不掩饰。
宋新月不以为意,继续把自己的话说完,“养不养得出孩子的事往后再说,妹妹也知道我身子不好,所以做妾并不委屈的,我知道三妹妹和施家一向要好,施家还花了你很多很多的银子,妹妹如果能替我美言几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这就是她们母女三人今日非得凑上来,一起和元宝看打马游街的缘故,为了让禁足的宋新月出来,还费了不少的口舌。
元宝的笑容中满是戏谑,“二姐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慢说施家用的银两都是表哥的,不是我的,我在施家人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就是凭施先生对你们的印象,施家也绝对不可能和你们结亲的,难道你们忘了在进京路上做出的种种丑态,在苏家时怎么被施先生教训了吗?!不信的话,你们就去试试,看看现在不管是苏家还是施家,有没有人会让你们三人进门?还结亲,简直是白日做梦!”
包间中静了一静,罗氏母女三人都不再说话了,让元宝钦佩的是,这三个人的脸竟然不红不白的,罗氏和宋新竹是无动于衷,宋新月则是满脸的愁苦,而没有羞愧,“三妹妹,那你说,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宋新月竟然问起元宝来了。
元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宋新月,“二姐姐到现在才想起来发愁,不觉得太晚了些吗?弄得身败名裂之前,怎么不好好想一想呢?”
在元宝三番五次地刺激下,宋新月终于怒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姐姐,庶出的又怎么样,到底都是宋家的女儿,长幼有序,我不嫁人,你休想嫁得出去!”
“哈!”元宝大笑,“少跟我来这套,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我实话告诉你,我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人,别说是你了,就连父亲都未必能拦得住!”她不是张狂,而是不想再和宋家这么周旋下去,有意刺激一下宋成业。
罗氏三人哑了,元宝猜她们回去少不得在宋成业面前添油加醋,就是不知道宋成业会出什么招儿。
殿试之后接下来的事就是跑官,朝廷缺人,所以中了进士之后基本上都能补上缺,只是这位置的高低好坏,区别就太大了,而除了被皇上钦点的状元郎之外,其他新任进士的官职都是由吏部说了算的。
“我的天啊!”元宝抬头看了看坐在她面前的苏春生和倪余泽,“我现在才想起来,二老爷这个吏部侍郎当得怎么这么是时候啊,合着你们是一步步地都算计好了?!”这个说的是年初进京的,倪余泽的叔父。
倪余泽本来想说,他也是被施远道和苏春生给算计了,可再想想,如果不是他自己半推半就的,施远道和苏春生能算计得了他吗?再说,进京后这桩桩件件的事儿,也让他充分地意识到,施远道和苏春生的良苦用心,他现在对这两个人是非常感激的。
“是啊,”苏春生倒是直接承认,“什么都等着你安排设计,我们真心耽误不起!”话说,这盘棋都下了好几年了,说完后,他拿出一张单子来,“来,你看看这个,这是麻烦你要去接触的女眷,还有需备下的礼品数额。”
元宝别扭了一下,“你们都那么厉害,还来找我干什么?”话虽如此,但还是拿起了单子仔细地看了起来,那上面将找什么人,为什么人谋求什么官位,带价值多少银两的礼物都写得清清楚楚。
元宝看了几遍后,就把那单子赶紧给烧了,这玩意儿,还是记在心里就好,可不敢弄出来让人抓把柄。
倪余泽和苏春生都对元宝的谨慎很是满意。
“银子没问题吧?”苏春生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元宝翻白眼儿,“现在才想到来问,你不觉得太晚了一些吗?”又拿出了一叠银票交给倪余泽,“写字据,从这个月开始,我对宝船的投资增加到每个月五十万两。”“悦容”和“不二价”的生意确实好,现在修建太学的一百万两银子又都给完了,元宝的手头又变得宽松起来。
倪余泽也不推辞,他现在真心比不上元宝富裕,船队今年出海还没回来,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没给他创造出利润,但去年年底的备货和扩大船队规模,银子却是真真切切地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