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到底还是把“悦容”送去参选皇商了,这次参选因为是小范围私下里进行的,除了相关的宫里人和参选的商人们,并没其他人参与,但就是这样,元宝也没亲自现身——皇上知道“悦容”的老板是她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是两码子事儿。
“悦容”在京城和在宁南府一样,都没有自己的门店,只在离京城不远的木林县买了个大宅院,与其说是店铺还不如说是库房,因为“悦容”在这里并不生产,只是接收用倪府商队运送过来的成品,然后送到京城各大知名的胭脂铺子去销售。
库房这里有送货的伙计二十来人,掌柜的一名,这个掌柜的姓吴,三十来岁年纪,虽然没啥才华,但为人十分方正做事认真得很,是倪余泽帮元宝从宁南府选出来的。
“左右就是个看守、打理,不指着他有什么成就,关键是要忠心和细心。”倪余泽选人的时候这么对元宝说。
元宝混不在意,“悦容”的生产数量在那里摆着呢,只有宁南府城和京城这两个销售地点,管理方便得很,按照她的意思连掌柜的都不用,有个小管事就行了,不过倪余泽这么盛情,她也不是拿不出那份月例银子,就按照倪余泽说的去办了。
这次皇商补选,就是吴掌柜去的,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极为意外的是:“悦容”落选了!
吴掌柜十分惶恐,见了元宝便连连认罪,“县主恕罪,一定是小的不会做事,得罪了宫中的大人物们,小的认罚!”他以往在倪家的铺子里时,就是因为不够油滑口才也不好,所以才做了好多年也没从管事升任到掌柜的,这次的升迁本来让他感到十分欢喜,私下里下定决心要把差事办好,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差事却被他给搞砸了。
“哦?”元宝笑了,“那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得罪的人啊?”她一点都不在乎是否成为皇商,要不是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她根本都不会去参选,她现在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吴掌柜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罪状”罗列了一下,无非就是没过份地讨好和拉关系,更没给主管太监送上重礼。
元宝一声冷笑,这种暗箱操作,看来在哪个时代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完全避免啊,至于送不送重礼打通关节,这个权力根本就不在吴掌柜的手里,而在她这个真正的老板手中,实在怪不得吴掌柜。
元宝正要安慰一下吴掌柜,就听吴掌柜又说,“不过管事的公公也交待了,并不是咱们的‘悦容’不好,实在是‘悦容’的价格太贵了,就连小的给公公们的孝敬银子,公公们都没要,而是换成了‘悦容’,小的自知权限,所以孝敬公公们的都是最小包装的。”
所谓的最小包装,就是一个小瓷盒或者一只小瓷筒中,装上一种颜色的胭脂或口脂,这东西平日里是不单独出售的,而是做为试用装赠送的,因为“悦容”的防水性太好,需要用特制的“卸妆油”才能完全洗去,所以正常销售的话,必须再另外配上一瓶“卸妆油”,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小瓶,也是要比吴掌柜送出去的孝敬银子贵得多了。
而公公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着勒索,以至于连吴掌柜这么木讷的人都听明白了,只不过他这人生性如此,所以还是没答应,倘若换个其他性格的人,一定会抵受不住压力将所有的“悦容”当成礼品送上,想到这些,元宝不禁对当初选了吴掌柜这个人深感庆幸。
元宝不屑地撇了下嘴,“他们倒是识货!”赏了吴掌柜的银子,“我觉得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咱们‘悦容’又不愁销路,这皇商做不做都没关系,若是因此就给宫里降了价,咱们反倒吃了大亏,往后也不好卖了。”
“悦容”的确是暴利,连运费和管理费用都算上,纯利润也能达到九成,可是别忘了,当初为了研制出“悦容”的配方,达到原料自给自足,元宝可是投入了不少,“不二价”的利润几乎都投进去了,若不然她手头怎么会那么紧张,就连苏春生开荒的银子和进京的花销,都指着复制呢?!
吴掌柜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去了,元宝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不过是过了两天,宫里的公公就去了木林县,直接找到了吴掌柜,不仅要求购买“悦容”,还要求低价。
“悦容”的价格是全国统一的,不仅不打折,还因为销售实在太火爆,连给胭脂铺子的分成都取消了,吴掌柜哪有权力给宫里降价?!况且,他刚刚和元宝见过面,元宝的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楚了,若是想降价的话,何必白白失去皇商的资格呢?!
元宝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为难,对倪余泽念叨,“这宫里的人也太过份了吧?!实在不行,我就不在京城里卖了,只在宁南府卖也没什么,大不了损失一些就是了。”
总共两块市场,京城若是放弃了,其实损失还是不小的,对此元宝也很是心疼,实在不行就再找两个大城市做销售网点,不过,那样的话,销售成本肯定是要增加的,而且其他的城市对增加“悦容”这个品牌的含金量也没什么帮助。
倪余泽摆了摆手,“你不用在乎那些,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教训元宝道,“有些人你不能给他们好脸儿,不然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的,卖,就在京城卖!”
元宝一头冷汗,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宫里的公公们背后是有“靠山”的,这个靠山绝对不会是被倪余泽用连番“惊喜”取悦了的皇上和太后,却很可能是被倪余泽打压得吃了闷亏的皇后!
一国之母的皇后诶,到了倪余泽的口里怎么和市井中撒泼耍赖的泼妇一般呢?没想到这倪余泽不仅是官位涨了,就连脾气也涨了,亏得元宝还觉得他学好了。
不过,就这么把“悦容”撤出京城市场或折价的话,元宝也是不甘心的,所以,元宝保持沉默,既然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她宁愿当个享福的鸵鸟。
但这鸵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公公去见吴掌柜的三日后,皇后传旨召见元宝了,偏巧这天倪余泽还没在家,元宝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后到底还是带着十盒“悦容”进宫了。
皇后的凤仪宫元宝并不是头一次来,可上一次倪余泽陪她来,他们是在一处偏殿里等候,有座位有宫女给他们上茶点,这一次元宝却是被指令在一处宫室外面等候,说白了就是站在院子里,站,元宝倒是不怕的,可关键问题是,元宝还捧了十盒“悦容”。
这十盒“悦容”都和上次倪余泽送给宫中的一样,是最大包装的,里面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加起来有差不多二十小盒,这还不算,为了免于损坏,这些小瓷盒子,都镶嵌在一个大大的木制盒子中。
盒子的底儿很厚,雕刻出了凹陷,凹陷里面铺了厚厚的绒布,小瓷瓶一个个地分开放置得十分牢靠,再加上同样加了厚布衬的木制盒盖子……元宝算了算,这一大盒子“悦容”的重量就得有七、八斤,十盒就是七、八十斤。
在外面时还好些,元宝带了两个侍女,东西都是侍女拿着,可进凤仪宫时,宫女将元宝的侍女给留下,却偏偏不说帮元宝拿着,结果,元宝在院子里站了没多大一会儿,汗就下来了,两个胳膊先是酸痛得不行,接着就开始哆嗦,渐渐地这种颤抖蔓延到了元宝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