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元宝等候的两个宫女明明发现了元宝的窘境,不仅不上前帮忙,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不过就是个裙摆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乡下丫头,还装起大家闺秀来了,岂不知,那草鸡就算飞上了枝头,她也变不成金凤凰!”
“就是,不过弄出来点能入得了眼的玩意儿,能得了贵人的赏识那是给你脸面了,不说痛快地呈上来,还推三阻四的,就是欠收拾!”
如果说元宝在这之前还有一点疑虑,那么从这两个宫女的话中,她就完全明白了,皇后不知通过什么方法也知道了她是“悦容”的真正老板,并因她坚持不给宫里降价的“冒犯”,而特地来整治她了——你不是不降价吗?我就让你哭着求着免费给我送上来!
一股怒火从元宝的心头直窜了起来,都说当官不打送礼的,可有些人偏生吃着你的用着你的还不说你一个好,为什么她和倪余泽一道来,就可以有那么好的待遇,随身的侍女也可以进宫?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惹倪余泽,就看元宝是个软柿子,便可劲儿地欺负,连两个小小的宫女都能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儿?!
皇后的这套做派,和当年在歇脚村时苏春生的小舅母元氏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而元宝可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刘桂荣,倪余泽是对的,有些人她其实就是乡下的泼妇,根本就不值得人尊重!
元宝想,她就算不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也不能给倪余泽丢人,皇后又能怎么样,只要皇上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就不用忍气吞声,不然的话,皇后怎么就不敢直接把“悦容”选成贡品,然后不给银子呢?偏用这种手段让她主动送上门儿来?说到底,皇后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给脸不要脸!
“本县主身体不适,恐怕会驾前失仪,就先回去了!”元宝忽然神色冰冷地说,说完后,也不管两个宫女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那副举止做派,绝对和倪余泽如出一辙,不得不承认,在元宝影响倪余泽的同时,倪余泽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她现在也跟倪余泽学坏了。
元宝的脚步无比迅捷,她真是坚持不住了,生怕把手里捧着的“悦容”给摔了,这两万多两的东西,她是不打算给皇后了,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她表现得再好,皇后也不会念着她的好,等着她的会是越来越过份的要求,既然如此,她亲手置下的家业,她一定要珍惜!
好歹撑着走出那宽敞的凤仪宫,将“悦容”交到侍女手中,元宝脸色苍白,汗水像是小溪般顺着脖颈往下淌,若不是她一直坚持习武,估计她都能生生地累晕过去。
即便如此,元宝回到家里后,两只胳膊也肿了起来,肩膀更是酸痛得连抬都抬不起来,还染了风寒,要知道,现在已是十月末了,京城的位置比安平府还要偏北,天气是挺冷的,就算元宝穿得不少,可她出了那么多的汗,怎么可能不着凉呢?!
倪余泽知道后,大怒,立刻给皇上上了“请罪”折子,“臣对义妹慧巧县主教导不力,以致义妹因所备礼品不当,触怒了皇后娘娘,并受到凤仪宫宫女斥责,臣实在惶恐……”
这份折子在元宝回到家里不到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儿,就送进了宫里,与此同时,倪余泽还请了宫中的御医为元宝诊治,就算不需要御医的医术,倪余泽也要让御医给元宝做个人证,他的义妹,怎么可能平白被人就这么欺负了去?!
这么一点子小事儿,皇上自然是很快弄清楚了,连宫里的公公去吴掌柜那里打秋风也没放过,皇上先是赏赐给元宝一些珍贵的药材做安抚,接着便仗毙了那两个侮辱元宝的宫女,把出面勒索的公公也严惩了,最后又禁了皇后的足,直到过年的时候,才把皇后放出来。
“皇上可真够厉害的啊!”元宝由衷地赞叹道。
倪余泽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最厉害的地方,现在是两位贵妃和太后协理后|宫了。”
“啊?”元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皇后的权力不是被架空了?!”除了个皇后的名头,还剩下什么了?若是再犯了错,岂不是连后位都保不住了?!
倪余泽屈指在元宝额头上轻轻一弹,“再让你不听我的话,去干那些蠢事,吃这不该吃的亏!”
元宝吐了吐舌头,心里想,吃亏的应该是皇后,但脸上还是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表哥英明,以后我一定跟着表哥好好混,什么鬼魅魍魉再也不会怕了,将狂拽酷霸进行到底!”
倪余泽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元宝,但元宝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了结,皇后、曲家和倪余泽现在已彻底撕破了脸儿,他们要走的路还会很长。
“元宝,你这阵子若是不忙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苏春生忽然说。
元宝染的风寒并不严重,连药都没喝,一大碗赵大夫配的加料姜汤喝下去,睡一觉儿,出了一身的汗,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是胳膊还肿着,做不了什么事儿罢了。
“好啊,好啊!”元宝连连点头,她这次进京后,先是忙着家务事,接着就开始忙皇商竞选的事,连出去好好逛逛京城的机会都没有。
苏春生带元宝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太学,不仅是他们两个人一道去的,同行的还有施远道的两个孙子,施邵峰和施邵恒,施家兄弟因为有倪余泽的争取,现在已有了入太学的名额,今天并不是沐休的日子,苏春生就是用帮施家兄弟办理入学手续的借口告的假,另外,还有赖皮赖脸跟着来的倪俊飞。
倪俊飞是和刘桂荣他们一道进的京,庆安倪家在京城是有铺子的,虽然铺面不大也不多吧,但总不至于倪俊飞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但倪俊飞来了之后就在苏家住了下来,对此苏家的人到没什么想法儿,直到倪余泽来了,毫不留情地把倪俊飞给赶了出去,对此,苏家人对倪俊飞总是有点亏欠的感觉。
可倪俊飞这个人一点都不给人弥补的机会,他虽然不住在苏家了,却三天两头儿地来,一待就是一整天啊,也不知道他是来看谁的,那个黏糊劲儿就别提了,这不,今天施家兄弟入学,他又跟着来了,好在,倪俊飞这个人很有眼色,不多言不多语的,出手还特别的大方,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所以对他跟着,大家都没表示出反感。
到太学读书是不收束脩的,全部都由朝廷负担,就连住宿的地方也是这样,但是书籍笔墨和学子服的费用,还是由个人承担的,施家兄弟所用的这些东西,元宝早就在他们住进苏家时就为他们准备好了,所以他们很快便办好了手续,一行人在太学中随意地逛了起来。
太学,不愧为全朝最高等的学府,它占地广阔,环境幽雅,步入其中,听着那时不时传来的琅琅书声和学子们随性而发的高谈阔论,元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满是墨香了。
只是……“这太学中的建筑,对比也太明显了些啊,”元宝四下里看着,“怎么新的新,旧的旧呢?”其实不光新旧的差距十分明显,就是大小装饰等级啊什么的,对比也十分明显,那种不协调让人看起来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