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进大门，就听说舒虞回来了，没想到，见到的却是这样一番场景。
哪怕湛暝渊站在一边，舒振章依旧克制不住自己的盛怒。
“她是你母亲！你就不怕被世人指着脊梁骨痛骂吗？”
“我有何惧？”舒虞直视着舒振章的眼睛，“该怕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
重生以来，她从未将舒振章当作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女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对于舒振章的偏心，舒虞也从来没有任何的难过。
她的亲生父母要比舒氏夫妇好千倍万倍，舒虞从来不缺少父母的疼爱，因此也就不在意舒振章。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受到周氏的拿捏和算计，愿意被舒振章这般误解。
舒振章捏了捏拳，“是不是我往日太纵容你了？”他转头，看到了周氏脸上的鞭痕，更是恼怒，扬起巴掌，便要朝着舒虞狠狠扇过去。
手在半空中被人攥住，正是湛暝渊。
后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森然的冷意。
“舒大人，你莫不是忘记了，阿虞是我的妻子，是一品诰命夫人，你见到她，也要下跪行礼的。”
他甩开舒振章的手，后者面上挂不住，他是舒虞的生父，只有女儿给老子磕头的，哪有老子给女儿下跪的道理？
湛暝渊站在舒虞的身边，所有人都明白，他这一定是要护着舒虞了。
舒振章自然不敢对湛暝渊动手，只好看向舒虞，后者的神情极尽冷漠。以前舒虞还会装出一副温和模样，可现在，连装却也懒得装了。
“这个女人，给大哥下了剧毒，大哥就快要死了，你知道吗？”舒虞眼中没有泪，语气也很是冷静，可，她说出来的话还是像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舒振章的头顶。
“淮儿……”他嘴唇颤动，怔忪许久，仍然没能接受。
舒虞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舒虞自小没了亲娘，被周氏捧杀着长大，你以为她是天然长成那样的吗？你可知，她故意挑拨舒淮与舒虞兄妹之间的感情，让舒虞与你生疏，这就是你们眼中那个贤惠大度的舒大夫人。”
“舒虞原本生得玉雪可爱，脸上那道伴随她多年的丑陋的疤痕，就是这个女人下的毒。”
“舒虞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人贩子饿了她两天两夜，舒虞差点儿就要死了。”
“舒淮十二岁骑马从马上摔下来重伤，险些无法再站起来。”
“舒淮十六岁开始，被传出不务正业、只知寻花问柳的风言风语。”
“当初在青州，舒虞也是被周氏陷害，才去了烟灯山上思过。那个死去的男子，是周氏派来玷污舒虞的。”
“舒振章，你女儿已经死了。”
舒虞露出一抹讥诮的微笑，“早在青州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可怜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五岁。不过，也幸好早早就死了，要不然，落在你们这群人手中，她只怕下场更凄凉。”
舒虞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老爷……”周氏惶恐不安地拉着舒振章的袖子。
舒虞是走了，可是，她却觉得越发的害怕了。
后者却抽回了袖子，如同躲瘟疫一般躲着周氏。
他望着这种同床共枕近十五载的脸，觉得很是陌生。
从前温柔小意的周氏，舒虞口中恶毒阴险的周氏，到底哪张面孔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