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文的问题让辛德陷入了沉默,这片狭窄的空间让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辛德与索菲亚都没有呼吸。
短暂的时间留给辛德思考,郝文对于这个问题很在意。
一方面是因为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没死”的索菲亚与辛德,自始至终与他交谈的都只是一具美丽的尸体以及一张由沙土组成的诡异人脸。
另一方面,作为经历过几次超凡事件的小队成员,郝文深知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值得相信的道理。无论辛德所说的是否有漏洞,他都需要留个心眼,这是这世界的基本行为准则。
更何况,辛德所说的话并非没有漏洞。
辛德说他们从艾森处得到了他的一滴血,从而对饮品里的‘术’实现了免疫,他大概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撒谎,艾森还存在着,只需要询问就能知道真相。
但“克劳德”要将他与索菲亚制作成特殊容器并没有明显的好处——按照占卜师艾森所说,辛德的苏醒时间是他所占卜出来的,且在这之前他是见到过昏迷后的辛德,这也就是说,至少在十多天前,辛德确实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即使他们背后的组织异常强大,但资源是会有限制的,他们调用‘术’来对辛德这个已经昏迷十多年的人进行控制的几率非常低。
昏迷十年的人,他的社会关系与社会影响力几乎降到了冰点。
要说是控制索菲亚,郝文还会相信那么一点点。
郝文正面土墙上的人脸在沉默几秒后吐出一口气,散乱的沙土从他的口中飞扬到郝文身前:“我的未婚妻,索菲亚.诺玛,是克劳德在我昏迷时选择的。
“当我十多天前在冰冷的石床上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旁边,她是那么美……”
“辛德先生,忘了提醒你,我到这里是借用了索菲亚女士的血,因此我只能与你交谈五分钟,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郝文用食指勾着左轮,无奈地摊手说道。
“那就直入正题吧,克劳德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流泪了。”辛德依旧是平静到语调毫无变化,“事实上,当我醒来时,我的思绪还维持在十年恩苏对外殖民战争失败后,返航被袭击的画面。
“只是在我仔细观察后,克劳德已经比十多年前苍老太多了……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昏迷很久了。
“之后克劳德向我讲述了之前以及现在的情况,最后,他吩咐管家给我倒了一杯香槟,庆祝我终于醒来。”
郝文挑眉道:“香槟里,有‘术’?”
“是的,先生。香槟里有‘术’,我喝下一口后,索菲亚接过还剩余一些香槟的高脚杯,也仰头喝下了一小口。
“那是悲剧的开始……我和索菲亚在喝下香槟的几分钟后相继昏倒。在虚幻而又真实的梦境中,我见到了艾森先生——值得一提的是,我到现在都没有在清醒状态下见到过艾森先生。
“他拿着古朴的罗盘,那罗盘上甚至有些开裂。他站在倒地的我身前,浅笑着说道:‘小心你的父亲。’
“而后,那道虚影就在我的梦境中凝结成殷红的血滴,融入到我梦境的每一处角落,等我重新醒来时,我能感知到艾森先生的血液正在我的体内进行吞噬,那是一种保护。
“索菲亚的情况比我要差一些,据我之后与她的交谈,她也收到了艾森先生的血液,但却没有融入她的体内,它独立存在。
“也是因此,索菲亚才是现在的状态……她被‘术’腐蚀了,只是没有被控制思维,但她几乎变成了怪物……而我依旧爱她。”
郝文伸出左手挠头,几根暗红色的发丝随着手臂的移动落下:“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短暂的沉默后,辛德缓缓说道:“我……没有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