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清明节。
这天一早,惜春在博玉和几个林家下人的陪护下来到郊外给秦可卿祭扫,林家给秦可卿在那里独做了个坟墓。
惜春祭扫叩拜完后,众人正要回去,突然贾珍也带着几个随从过来了,惜春看见他神色马上怒起来,博玉也持剑叫道:“你还来干什么?”
贾珍脸上带着愧色道:“今天是清明,我也想来给可儿上上坟。”
惜春叫道:“你别假惺惺了!我娘不会想见你的,你走!”
贾珍低声道:“惜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可儿的啊!”
“爱?”惜春冷笑一声道:“你也有脸配说爱字?你若真有爱的话,会对我不管不顾?你若真爱我娘的话,那天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妖婆对她下毒手?”
“我……”贾珍勉强道:“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你有什么苦衷?”惜春叫道:“你不就是怕你的丑事传出去你的宁国公和族长当不成吗?”
贾珍停怔了片刻后,反平静的点头道:“惜春,我也知道自己就是个混账、荒诞无耻之徒,你恨我我不怨你,但我告诉你,你娘真的是我这辈子唯一动过一点真心的女人,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了。惜春,我知道你是不会再回来的,以后你就在林家好好的生活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做你的父亲,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别把我完全忘记,如果你将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贾珍说完对着秦可卿的坟墓方向深深鞠了个躬,接着转身落寞的离去了。惜春看着贾珍的身影,脸上的怒气渐渐减轻了点……
秦可卿死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朝里朝外对黛玉来说倒都没什么大事。朝廷上康熙和王公大臣们依旧在为青海西藏的战事每日担心,胤禵被正式封为大将军王,他在前线也打了不少胜仗,只是叛军始终没能彻底根除。另外朝廷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由于战乱一直不平,国库耗费实在太大,康熙本已创立好的康熙盛世现在几乎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对于立嫡之事,康熙也始终没有正式表态过,不过大多数朝臣都倾向性的认为康熙最中意胤禵,因为现在康熙明显看起来对胤禛和胤禩还有其他阿哥都很冷落,却时常称赞胤禵,就连以前曾听康熙亲口对自己说过的黛玉都有点怀疑了。这段时间康熙对黛玉倒很好,时常把她召进宫为自己弹琴写诗作画解闷,给的赏赐也不菲。黛玉也发现康熙在一天天的苍老起来,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黛玉知道康熙已时日无多了,传位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了,黛玉好想再问问康熙现在的心意,可她终于还是没敢,毕竟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必须一万个小心。
而在朝外,贾家倒是没什么变化,荣宁两府在贾赦和贾珍这两个混账老爷的把持下依旧过着昏天黑地醉生梦死的生活,贾家的大多数子孙每日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贾政还是被闲散着,他无所事事每日只知出去找旧日的清客瞎玩,只是他对贾宝玉这个唯一的嫡子算是彻底死心了,碰到他连打骂都懒得干脆直接无视。而贾母似乎对黛玉和林家也死心了,倒也没再去烦扰林家,每日只知紧紧守着她的凤凰蛋贾宝玉。李纨和探春依旧不时的让贾兰和贾环来找黛玉求教,黛玉虽已和贾家交恶但对他们俩还是真心的教授,两人都有些长进,贾兰尤大。
而贾宝玉的情况基本还是老样子,自从他出了和秦钟的龙阳之好以及裸奔的丑事后,贾母便不肯再让他去家塾了只把他紧紧看护在自己身边。贾母先是想给贾宝玉找好的家师单独教授他,怎奈现在贾宝玉早已臭名远扬,好的先生任凭贾母给再高的报酬都不愿来教贾宝玉,贾母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给贾宝玉请了几个一般的先生,那几个能力一般的先生纯粹只是冲着贾母给的高薪来的,对贾宝玉的教授也不会很用心,贾宝玉本也不肯读书,每天在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装模作样的温习点功课,他在内帏和丫鬟们玩闹的时间倒是远多于读书的时间。不过随着贾宝玉年龄渐长加之贾母等人开始在旁用心的教诫,他多少还是有点变懂事了,虽然他心里还是不以为然不过总算在场面交际上会表现点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懵懵的什么都不懂把“国贼禄蠹鱼眼睛”之类的蠢话老挂在嘴上。贾宝玉对黛玉的挂念倒也渐渐淡了些,不过在路上偶遇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对黛玉发会痴病。
而与贾家不同,薛家倒是在较快的复苏。本来因薛宝钗的失足和薛蟠的犯事,薛家本已快要破产了,幸而薛蝌的到来让薛家又起死回生了,薛蝌到底和什么都不懂的薛蟠完全不同,在他的用心经营下薛家的生意大多重新做起来了。薛蝌又不断出银子找官府打点,本来被判了斩监候的薛蟠总算是逃过了死刑,在狱中也没受苦,狱卒们得了薛家的银子好处倒一直给薛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宝琴仍不时的和黛玉来往,她们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谊。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初冬,这时黛玉已进京四年了。
这天下午,林府里,博玉在院中勤练着武功,贾敏和惜春在旁看着,此时博玉十二岁,惜春十一岁,这几年很多非同寻常的经历让他们都成熟了不少,尤其是博玉,他在姐姐悉心的教导下已有了男子汉的气概,贾宝玉完完全全不能和他比。年岁已四十好几的贾敏也依旧显得年轻美丽,这一世她和林如海合家幸福,他们夫妇的身体明显比前世好。
而黛玉站在边上虽也看着弟弟练习,可她脸上却挂着忧愁有些失神。一阵大风吹来,将黛玉的白色披风和长长的秀发高高飘起,更给她增添了好几分脱俗的气质。
黛玉此时已十三岁了,与四年前她刚到京城时相比,她长高了很多,身体也丰满起来,容貌出落得更加美艳绝伦,她已没有了原来的孩童稚气,完全出落成了一个绝美少女。
博玉一阵招式练完后过来向黛玉道:“姐姐,你看我这一招使得怎么样?”
黛玉正失神着没听见,博玉又放大点声音,黛玉才回醒过来急道:“哦,博玉,你练得很好!”
惜春奇怪道:“林姐姐,你怎么了?好像最近老是看你魂不守舍的?”贾敏也过来道:“黛玉,你最近是有点不对,是不是四阿哥那里又出什么事了?”
黛玉敷衍道:“没什么,娘,可能是我最近有些累吧。”
此时的黛玉心里的确很忧心,她知道若按正常的历史轨迹在康熙六十一年冬康熙就将病逝,时间离现在已很近了,九子夺嫡之战自然也将进入最后的关头,黛玉真的是为胤禛担心啊。虽说按正常的历史进程胤禛肯定会继位,不过黛玉希望的是胤禛能正常的继位,而不是自己在前世现在野史传闻的那样政变篡位。以前康熙曾对她说过他认为胤禛最合适,不过眼下见康熙又对胤禵这么恩宠,黛玉心里真的又拿不准啊。
黛玉勉强又和母亲弟弟说了两句,突然宫里康熙身边的小太监又来林府找黛玉,向她行礼道:“见过黛郡主,黛郡主吉祥!皇上召黛郡主觐见,请黛郡主这就随奴才进宫吧。”
黛玉向母亲道:“娘,那我先去一下,也不知这次皇上又会留我多长时间,等爹回来后你们先吃晚饭吧,不用等我了。”接着她就随那小太监去了。
贾敏博玉惜春看着黛玉的身影,惜春道:“好像最近皇上一直招林姐姐进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