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一收,十指连心,痛楚猝不及防,荣盛狠狠皱起了眉头,硬是哼都没哼出一声。
久经战场,受伤都是常事,可他从小到大,皇子之尊,也是锦衣玉食,哪吃过这样的委屈?
长着一绺白胡须的督察史扬着下巴,继续道,“殿下还是早点认了,也少吃点苦头。”
“……呵……”荣盛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两边人喊着口号用了力气,绳子再收,手指成了青紫的颜色,那痛楚直冲心间,再瞬间传向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那两截绳子越拉越紧,白皙的手指从青紫到渗血,仿佛听到了骨骼破碎的声音,荣盛疼得死去活来,他睁着一双冷眸,哆嗦着唇,颤声道:“就算你们将我千刀万剐,我还是那句话,简直荒谬。”
这世间谁都有可能造反,若说只有一个不会造反的,那非荣盛莫属。
督察史一翘胡子,似乎是不耐烦了,“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如殿下所愿!拿匕首来!”
荣盛目光闪都不闪,眼神不悲不喜。
他的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很难过。
这才知道何为伴君如伴虎,名利场,是非窝,不是他什么都不图,便不会招惹祸端的。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原来都是真的。
那刀刃极利,闪着寒芒,一点点刺入肉中。
硬生生切下一块肉,荣盛险些疼晕了过去,他咬着牙,仍是那句,“荒谬。”
督察史一声怒吼,“殿下如此顽固不化,陛下可会冤枉了你?陛下的命令会有错吗?”
陛下,呵。
二字顶天。
千刀万剐的凌迟痛楚一点点透入骨髓,让荣盛哼都哼不出来,胸口那堵着的闷气直涌上来,腥涩涌入喉间,荣盛咽了一下,血气翻腾太狠,没咽下去,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溅红了牢房里脏污的稻草。
荣盛以青紫於血的手艰难撑地,高昂起下巴,眼中的高傲明明白白写着不服输。
督察史示意人停下,蹲下身看着荣盛,眼神极其阴暗,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温柔似水,“大皇子,念在你为国立功无数的份上,这十八般刑法我就不一一在你身上用了,不如你老实认了罪,我们大家都省事。”
剧痛多了,便有些麻木了。
荣盛缓过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什么罪?”
“府中私藏兵器,与敌私通文书,铁证如山。”
霎时间静了下来,死气沉沉。
“铁证,何来铁证?”荣盛冷笑一声,动也未动,喉咙沙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铁证,铁证也是可以伪造的。
“殿下好忍力。”那督察史捋着白胡子,冷幽幽地看一眼荣盛,站起了身,“幸而卑职从未轻敌。”
他说完,侧头看了一眼身后随从,高高的扬一下手,声音狠厉,“来人,将那些忤逆不道的一干人犯押上来。”
“也好让大皇子看一看,犯上作乱的下场。”
忤逆不道的一干人犯,哪来的一干人犯?
只这一句,登时冷了荣盛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