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子早该没人住了,可是为什么只有这间屋子,似乎有人住的痕迹。”老李说到。
莫默走到门口,赫然可见地上有一些血迹。她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血液已经凝固。
她招呼痕检组的人过来提取样本。转头对老李说:“你的意思是,这间屋子,可能是死者住的?”
老李点头。
“进去看看。”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扑鼻而来就是一股浓烈的霉味,还有食物馊掉的酸臭味,夹杂着血腥味。这些味道夹杂在一起,是一种让人胃里会翻江倒海的味道。站在一旁的小警员好多都受不了,纷纷摸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有的甚至不敢进屋,跑到外面大口吸着还算新鲜的空气。
特案组的人倒是习以为常,他们见过比这更糟更恶心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一个个都面色沉静,连兼职人员顾北平都没什么反应,口罩都没戴。
屋内的陈设跟他们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象差不多。不到15平米的房间;简单到极致的家具;满屋都是塑料瓶,一看就是外面捡来准备卖钱的;还有几件脏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就堆在床上,撒发着一股汗臭味。
就这样一个房间,一眼就能望得到头,就像有些人的一生。
墙上,地上,斑斑驳驳,有各种各样的污渍,还有触目惊心的血渍。
莫默往前走了几步,一不小心,踢到一样东西。她弯下身一看,是一大团衣服。她小心拆开,衣服裤子上也都是污渍和血迹,几个人的衣服都团在了一起,估摸着,就是凶手杀人之后脱了他们衣服,然后随意的把这些东西团在了一起,扔地上。
她闭了闭眼,脑海里有很多画面,不受控制的窜来窜去。一股巨大的、悲凉的情绪像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她居然觉得眼眶灼热发痛,眼泪即将流出来。画面蹿的太快,她一时无法集中精神,一股烦闷欲呕的感觉直冲脑门。
有人拍拍她背,她转过头,是顾北平。
或许是她的眼神把他吓到了吧,一起工作之后,还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那种悲痛的、绝望的、恐惧的,充满恨意仿佛要将这个世界一把火全部烧干净的表情,竟叫他一时语塞。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转身出去,叫了痕检的人进屋,做进一步详细的检查。
她在屋外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把头埋在膝盖上。现场大家都在忙碌,取血液、查指纹、查脚印......一时竟无人发觉她的异常。也好,这样能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
良久,胸口那种烦闷欲呕的感觉渐渐消散,她才抬起头。发觉,自己背脊上竟然出了一层冷汗。那么多年来,无论是多惨烈的现场,她都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反应。
是因为情况太相像了吗?那种小时候无法释放掉的恐惧感,她以为自己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其实没有,其实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只是被她打包起来丢在一个角落不去看而已。
正准备起身回去继续工作,一只手搭到了她肩膀上。温暖的、安定的力量,透过肩头,瞬间传遍了她全身。
是陆遥。
他蹲下身,跟她一样坐在地上。由于人比较高,他两条长腿艰难地弯曲着,样子看着有点滑稽。他剥了一颗薄荷糖递给她,说:“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莫默含了糖,一股清凉的感觉自口腔经过食道最后达到胃部,人舒服多了。他总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在男朋友面前,她也不想硬撑了,点点头,说:“来的路上还好,到了这里突然就这样了。以前从来没有过。”
陆遥停顿了一会儿,问:“是因为15年前的事吗?”她父母家人也是被人乱刀砍死,今天的情况有点像。其实不用她说,他也知道的。
莫默点头。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陆遥心口发堵,是心疼的。他的女朋友,平时是多么强悍的一个人,可现在为15年前的事情痛苦,痛苦到了甚至不能正常工作的地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递一块薄荷糖给她,叫他心口如何不堵。
他坐的离她更近一些,压低肩膀,说:“我牺牲一下,肩膀借你靠。”
看着他高大的上半身,因为要迁就她而斜成一个奇怪的姿势,眼睛还闭着,一副大义凛然英勇就义的表情,莫默失笑。她轻轻靠上去,她想,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就允许自己软弱那么一会儿。
“老大!快来,有新的发现!”猴子头探出房门冲他们俩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