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可能意识到自己态度有点凶，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这尸体，你们所里有人动过吗？还有现场，有人破坏过吗？”
陈胜连忙摇头摆手，着急地说：“没有没有，他们本来要把尸体挪走的，我立刻阻止了他们。我说挪了就有可能会破坏表征，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碰我都没让他们碰一下！我就在这里一直守着。”
莫默挑了挑眉毛，从早晨7点接到报案，出警最多10分钟，一直到现在下午快3点了，他居然能坚持到现在，不让别人破坏尸体和现场，也挺不容易。
莫默哪有看不透陈胜心思的道理，说到底，这个小警察也是好学肯上进，虽然有点主次不分，但现在这个时代，那么敬业的小青年已经不多了。
她说：“不错！但是后面的事，你要是想学，就少说话多做事，分清主次。”
“是！”
他立正，对莫默敬了个礼。莫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身边怎么老吸引这种二了吧唧的愣头青。譬如猴子，再譬如，她的新晋男朋友。虽然工作上是聪明的，但是面对感情生活，就掩盖不了他二傻子的属性了！偶尔犯傻的时候，要不是他那张帅脸撑着，都不知道要被她嫌弃多少次。
她不理陈胜，继续看。
陆遥哪里知道她在心里这么腹诽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尸体。他们讲话的档口，他用手机给尸体拍了好多照片，包括很多细节部位的，譬如指甲缝、关节弯折的缝，等等。
莫默靠近他，轻声问到：“你有什么发现？”
他指着3具尸体的手腕处，说：“你看，这3个人，这个部位的皮都被撕掉了，为什么？”
莫默跟猴子凑近了一看，还真是。那个女性的尸体，不光是皮被扯掉，连着肉也一起被扯掉了，手腕处露出一大截森森白骨。
猴子：“为什么要撕掉这里的皮肤？凶手有收藏癖？”
陆遥眼睛依然盯着尸体没移动，嘴上说：“现在还不好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而且，光看尸体表征，看不出什么问题，具体的数据，要等法医详细鉴定之后才知道。我只是在看尸体的摆放姿势。”
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跟尸体并排跪下。双手向两侧并排举起，头低低地垂下看着地面。不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莫默和猴子，说：“你们看，这种姿势，像不像是在忏悔？”
我有罪，我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接受世人的唾弃和审判！我所犯的罪无法得到宽恕，也不配得到宽恕！只有用我的一身鲜血，用我卑贱的生命来交换，交换我已经被污染的，看不见原来模样的灵魂。
看着陆遥跪在地上模仿尸体的样子，陈胜像是突然有一道白光劈开了他的天灵盖。他们看到尸体的时间远远超过特案组的这些人，为什么他就没想到，站在死者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陆遥见大家都向这边走来，便站直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莫默走到猴子身边问他说：“前面陆遥说的记录好了吗？”
猴子点点头，示意她放心。他们之间合作那么多年，早已产生了默契，不用说，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陈胜也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奋笔疾书的把刚才陆遥说的分析都记录了下来。莫默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光。
“组长，我这里有点发现。”
李达平嘴里叼着烟从另一边走来，他手里拿着尺，还有茚三酮喷雾剂，裤腿和衣角上沾了不少灰土。
他手指着一间房子，就在这堆废弃的拆到一半的老公房里面。
他一边领着莫默他们过去，一边说：“刚才问了一下目击者，了解到，这里本来是几排老公房。政府前几年就说要拆的，然后住在这里的所有居民全部都被遣散。房子也真的开始拆了，断水断电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开发商没钱了吧，只拆了一半。好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房子就这么荒废着，但是没有人住，因为没水没电，而且太阴森恐怖了，一般人也不敢住。
但是，你们看这里。”他指着一扇窗户，窗玻璃碎了一半，透过玻璃，能大概看到房子里面的状况。
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几个杯子和两个热水瓶。两张床，没有衣柜，没有任何家电，没有灯。所有杂物全部都堆在外面。墙壁和床单上还有些一团一团的深色痕迹，看不清颜色，可能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