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笑笑没答。
“哦对了，给你买的丝巾不拆开看看吗？我挑了蛮久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莫默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说：“这个牌子的东西很贵的。太贵重了，我不好收。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送给你女朋友。我们是同事，你不用那么破费。”
顾北平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几不可查的凝滞，随后轻笑一声说：“不过是条围巾而已，没什么的，我让人在机场免税店带的，很便宜。”
这么一说，莫默再拒绝就不太好了，于是说：“好，那我收下了。还有，今天猴子他们说的话，你别介意。他们一向喜欢开玩笑，对谁讲话都是这样，没分寸的。”
她想，无论他对她是不是别有用心，她都得把话讲得清楚一些。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原本并不觉得顾北平对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今天被那帮同事群嘲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还真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确有不同之处。
她这话讲得，相当于就是在跟他划清界限。虽然，他还没对她表露过什么，但是她这么说，等于是要把这份感觉掐灭在萌芽阶段。
顾北平的心头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磕到了，有点酸、有点疼。只是，表情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他们讲什么我不会在意，你也不应该在意。我们应该在意的，是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抬头望着他眼睛，发现里面的感情复杂多样。有柔情、有希冀、有宠溺，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执拗劲儿，一闪而过。
顾北平从莫默家里出来，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
夜色寂寥，灯影朦胧。
街边的小吃店都关了门，马路上的行人也三三两两。或许是刚刚从亲戚家拜完年出来，他们互相搀扶着，嬉笑打闹着往家走。
只有他是一个人，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样的深夜，就连这座冷漠的都市仿佛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暖意，人与人之间那些平时假装的冷硬坚强，都在这层暖意的包围下慢慢消融。彼此之间互相依靠和取暖都显得理所当然。而昏黄灯影下，他的形单影只，让他脑海中浮现了两个词。
寂寞和孤独？
一个人，如果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感到寂寞和孤独的。但当他心里有了人，而那个人心里没有你，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这30多年来，多少时刻是真正有过这样的情绪的？他已记不清楚。唯独此刻，他脑子里忽然就蹦跶出了这两个词。
他的身影，长长的、清冷的、直挺挺地站立在街边，那就像是立在茫茫大海里的一座孤岛。
千百年来，只有这一座岛。它从不晓得什么叫孤独，因为它从来没有体会过热闹，它的心，本来空无一物。
有一天，岛上飞来一只鸟。它栖息在这座岛上，一会儿给它衔来一根树枝，一会儿在岛上散步，还叽叽喳喳乱叫。孤岛觉得很开心，它渐渐习惯了有鸟的存在。
某一天，小鸟飞走了。孤岛还是矗立在大海里，只是他的心里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空无一物了，它懂了，什么叫孤独。
他抬头看着莫默家的方向，她家的灯不知是不是还亮着。
“今天，好像还没跟她说新年快乐”他想。
那要不，就在这里，在心里祝福她一下吧。新年快乐，祝你天天开心，我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