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言之有理,便不再多言。沉默中,无端想到蓬莱的事上,随口道:“阿尘,蓬莱一役,我听说你也去过。”
白逸尘缄默一阵,终是点头。
虽然早知他没有参战,但听他亲口承认,心底还是有一些难过的情绪。
白逸尘紧紧攥住我的手。
我抽回手,用力抱在胸口,沉默一会儿,开口问道:“两方交手时,我蓬莱有多少高手?”
白逸尘努力回想了一会,小心翼翼答道:“这我不知。当我们登上蓬莱时,蓬莱已然火海滔天,大局已定。若真论高手,其实只在金凤殿前见了你师父一人。”
我大惊,追问道:“你们是哪一日上的蓬莱?”
白逸尘想了想,轻声回道:“英雄贴约好的十六日子时,但我在海上遇到一些变故,比轩辕破等人晚了一日,十七日凌晨才到蓬莱。”
那就是比我们出流云洞早了大半日。
我捋了捋各种线索——十五深夜我与碧穹前脚上了流云洞先祖祠堂,四大山庄与瀛洲城银城后脚便踏上蓬莱,十七日子夜剑城登陆。
也就是说,短短一日,在运城剑城不曾参与的情形下,凭四大山庄与瀛洲城银城,蓬莱海岸线失守,一众高手损折得只剩师父一人,几乎是不战而败。
怎么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叹气:“我蓬莱百年基业累世繁华,怎就如此不堪一击。”
白逸尘眸光一暗,沉吟一阵,说道:“我当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后来想,毕竟当时有重要的内应,提前掌控了时局也未尝不可。”
想来是怕我伤怀,他说得隐晦,没有提墨凉的名字。
这更加蹊跷。十五那日,我和碧穹在西海岸等了墨凉一日,他确确然亥正才至,怎可能在师父的耳目下,一个多时辰便掌控全局。
唯一的可能,是那些高手自始至终就没有应战。
蓬莱拢才从不问出处,所以高手成分十分复杂。
这里确实不乏一开始便与蓬莱签了自由契的,只传艺不过问蓬莱与三方五地的恩怨,这些人不愿出手只求自保无可厚非;
还有签了生死契的,靠薄薄的一纸契书几杯歃血的酒就让他为蓬莱卖命,本就不足为凭。
但纵使以上两般人全部倒戈,蓬莱还有许多本派高手,自小生在蓬莱,享受着蓬莱极尽奢华的供养,对蓬莱有着极深的情怀;还有一些本身就为三方五地所不容的,蓬莱失守他们必死无疑,这些人不可能一个个束手就擒,自然也不可能悉数被墨凉拉拢。
他们为何没有出手?死了?蛰伏起来了?若是死了,谁有这样的本事杀了他们?若是蛰伏,是如何躲过了那场浩劫,如今人在何处?
我头晕目眩。
没有人替我解答这个难题。待我护送白逸尘到剑城,取到金蟾医好墨凉,一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
“阿宿,你会不会怨我?”白逸尘战战兢兢的看着我。
“说实话,多少是有些介怀的。”我故作忧伤。看他满眼惶恐,又笑道:“但相比较这些,我更是好奇,你这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剑城少主,为何千里迢迢跑去蓬莱,点了个卯便忙着游山玩水去了?”
“这——”他俊脸一红。“我去时,一些人正忙着抢功抢宝贝,吃相甚是难看,我便觉得无趣——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又不忍心看传闻中的仙境变成炼狱,只能逃了。但我也不是游山玩水去了。嗨,有些事你日后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