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四五条街,蓦地看见纳兰依依蹲在街上,往地面上摸着什么,秀眉紧蹙,他想看看她在干甚,轻手轻脚的摸了过去,但其时太阳初升,刚好把他的影子打到纳兰依依面前,她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便回过了神,转头一看,登时咬牙切齿道:“怎么又是你?你烦不烦?”
慕云中微微一怔,耸耸肩膀,双手一摊,道:“算我烦好了。不过你在找什么?我帮你!”纳兰依依略感错愕,道:“帮我?你能帮我什么?又为何帮我?”慕云中嘿嘿一乐,道:“大美人。你动脑子想想,我对你始终都没恶意,而且是你先对我动手。当然,我慕云中大人有大量,不屑于跟你一般见识。咱俩拥抱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纳兰依依冷冷的看他一眼,见他脸上虽带着坏笑,但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恶意,之所以穷追不舍,或许是有点迷恋自己罢了。良久良久,轻叹一口气,道:“你若不想死在我手下,就别来烦我,不然我还是要杀你。”站起身蹙眉想了片刻,道:为何血迹突然消失?连城飞莫非躲在这附近?她打量一下四周,左手是客栈,右手是酒馆,难道连城飞躲在这家客栈?
见客栈大门缝中,透出微光,她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不会里面有人打个哈欠,道:“谁呀?”听到有人回话,纳兰依依不禁一喜,道:“来投宿的,请开门。”里面那人回道:“不巧!本店最后一间房,刚才售了出去,没有空余房间,你去别家。”纳兰依依更喜,道:“刚才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腿上有伤?”那人道:“有伤没伤我没看,反正是个男的。”纳兰依依道:“我正要找他,你能否开门?”那人道:“你是他什么人?为何找他?”依依道:“我……”没了言语,无言以对。
慕云中坏笑着走到门前,道:“店家。适才住宿那人是我小舅子,刚说话的是我老婆……啊呦!”纳兰依依已一手刀打他肚上,翻江倒海,又酸又痛。他恬不知耻的对纳兰依依如刀子般的目光,投以的微笑,道:“没事没事,我不疼。欸!”见她又要打他,忙喊了一句,小声道:“你还想不想进去?要想进去就听我的,不然你打破店门,连城飞听到动静,立马逃了。”
纳兰依依心念一动,不置可否,却背过身去,显然默认。慕云中会心一笑,道:“店家。我小舅子和我老婆的妹妹,小两口吵架,连夜跑了出来,我和我老婆是来接他回去。冤家宜解不宜结。床头打架床尾和。还望店家能成人之美,在下感激不尽。”
里面那人又打个哈欠,道:“好吧好吧!你且等下。”不会只听里面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耳边。慕云中蓦地一把推开纳兰依依,她猝不及防,几乎跌一大跤,怒道:“你……”慕云中比指在口,道:“嘘!”走到跟前,嘿嘿一笑,小声道:“你穿着官服,店家看见,岂不害怕?再不开门,如何是好?”依依若有所想,眯了眯眼,闭口不语。
他淡淡一笑,回到门缝前,道:“店家。好没?”里面那人透过门缝看他一眼,只见是个衣衫褴褛,全身泥土,满脸黑灰,蓬头垢面的年轻公子,虽看着脏兮兮,破烂烂,但面相不似坏人,心下没再戒惧,拉开门栓,抽开两块门板,道:“进来吧。”慕云中微笑道:“多……你干甚?”‘谢’字还没说出口,只觉屁股又被踹了一脚,直接跌进门内,把那人差点压倒。
纳兰依依闪身而进,一指点在店家膻中,把他击昏倒地,免得他受惊,大呼小叫。慕云中不禁一怔,赞道:“好身手!”言下之意,当然赞的是她打昏店家这个主意,毕竟以她的武功,打到店家不轻而易举?有什么值得赞赏?赞的乃是她当机立断,智勇双全。
纳兰依依淡淡一笑,道:“把门关上。”慕云中瞪大眼,道:“你刚踹我一脚,还有脸使唤我?”纳兰依依道:“是你先推我,我当然得还你。”慕云中气道:“你……那你踹我那么多脚,我是不是也该还你?”纳兰依依不耐道:“你哪那么废话?我打你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活该。麻利关门,别逼我发火。”蹲了下来,左手掐住这人喉咙,掌力一催,这人登时醒了过来,见被人制住,正欲大叫,但喉咙被掐住,叫不出来。
慕云中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叹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这拷问犯人,擒拿犯人的手段,高明高明。”转身把木板插回门缝,关上大门,拉上门栓。
纳兰依依并没理他,而是冷冷道:“刚才那人住在哪个房间?”手微微松了些,但一直紧盯这人的神色,只要他想大叫,立马再掐住他喉咙,让他叫不出来。却忽闻到一股尿骚味,这人居然吓得尿了裤子。毕竟这天下第一女神捕的名号,估计连三岁小孩都听说过。甚至有些大人吓唬小孩:再不听话,让六扇门的人把你抓走!如此可见,六扇门的人在老百姓心中,多么可怕!
纳兰依依鄙夷一眼,催促道:“快说!要死要活?”这人忙道:“要活要活,别杀我别杀我。”纳兰依依道:“不杀你当然可以,快回答我的问题。刚才那人住哪个房间?”这人战战兢兢道:“地……地……地六号。呃!”已被纳兰依依又是一指猛地点在膻中,闷哼一声,昏阙过去。
慕云中摇头叹息道:“真可怜!”纳兰依依瞪他一眼,道:“你在这守着,万一连城飞逃下楼,帮我拦截。”慕云中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纳兰依依冷笑道:“将功赎罪。”上楼而去。慕云中重叹口气,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么潇洒的样子。你放心,我一定守好。”纳兰依依嗤鼻一笑,毫不理会。
轻手轻脚的踏上楼梯,拐到楼上,摸到地六号门前,捅破窗纸,透过而视,果真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显然疲惫不已。她暗松口气:还好没跟丢。走到门前,把绣春刀插入门缝,轻轻划着门栓。良久良久,门栓才被划开,她推开房门,但房门粗糙老化,猛‘吱’一声,声音好大!
但床上那人睡得甚熟,全然没听见,她不禁吁了口气,再推房门,毕竟刚才只推开不到半尺许,根本走不进去。好不容易推开一尺,眼前蓦地黑影一闪,突然“嗙”的一声巨响,一个洗脸盆摔到地上。床上那人听到这么大的动静,陡然惊醒,其实这盆子正是他放上去的,防的就是睡觉时有人偷偷进来,却不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