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大劫之后,武仙退兵,血誓重立,威胁暂时解除,云隐门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谢问玄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在云隐生活下来,只有到达了洗髓境,才能算正式入门。一日清晨,又有纸鹤飞到他的窗前,激烈地撞击着窗纸,要破窗而入。他连忙开窗,那纸鹤飞了进来,瞧那鹤折叠的手法,便知道是掌门送来的。在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滴在纸鹤上,目送它消失在云雾中。
不几日,纸鹤归来,此时带回了三个字,仍旧用木炭写着:“安,勿念”
由此,才稍稍放心,考虑起自己的修行来。
拜了师姐后,谢问玄虽非正式的门人,但心中对这世外的高峰绝顶也产生了些许归属感。这归属并非因为门派,更多是因为有了个说话的伴,虽然他少年老成,平时话并不多,但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渴望着陪伴,也渴望着倾诉。
弦儿白日要跟着自己的师父修行,只隔三差五在晚上能来找谢问玄说话,顺便教他些修行的简要法门,她是陈郡谢氏的嫡脉传人,不足十岁就已显露灵气,天赋极佳,但对于修炼之事太过马虎,师父传授的许多修行法门,她都只学了个大概。于是一个一知半解的教,一个一知半解的学,谢问玄的许多问题,她也一时无法回答,只能第二天再去请教师父,不知不觉中,她的修为竟然也有大的进步。
得了弦儿的点拨,谢问玄读通《庄周修灵篇》、《纳息法》,又去藏书阁的屯卦书架,借阅了七八本书。即便大致掌握了练气的法则,修行的进展虽不似初期那么迅猛,但也算按部就班,日有进步。谢问玄心中感到进步太慢,每日加紧修行,但弦儿却觉得他的进境比寻常人快得多,几乎是快得让人羡慕,她估计大概只需一年多,谢问玄就能洗髓了。
这一日的夜晚,谢问玄一人躺在云隐峰南坡的一片草地上,天空中星光灿烂,一呼一吸间,草木的清新气味,渗入心肺间,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与风与露水交换着气息。不自觉的,他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身体陷入草丛中,耳朵听到了天地万物发出低语,心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安静得可以听到心脏一点点的跳动……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
“喂!谢问玄,我不过来晚些!你就睡着了!”弦儿有些生气。
“师姐。”谢问玄连忙起身。但心中却依旧在回味刚刚的感觉,是他修炼至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可以感觉灵气通过每一个毛孔向他体内汇聚。
“拿去吃了吧。”弦儿捧着个丸药。
“凝灵丹?“这些日子谢问玄读书不少,从书中识得不少弹药。”师姐你从丹房偷的?“
砰,谢问玄的头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我自己炼的。为这个我采了七天的草药呢。“
“这丹药挺难炼制,许多通海境的修士,都不能轻易练成。”
“我和旁人能一样吗?连师父都夸我对炼丹一道极有天赋。你还敢不吃我炼的丹?”
听到敢不敢三个字,难免有点迟疑。
“莫非这是师姐炼制的第一枚丹药?”
弦儿道:“是啊,你小子有福分吧。”
谢问玄有点迟疑的看着丹药,左右端详许久,心中拿不定主意。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快点还我,还怕我毒死你了?”
谢问玄哪敢犹豫,眼睛一闭张开嘴,就要吞下。不料后脑勺又被敲了一下。
“我炼了这么久的凝灵丹,你就这么当糖吃了?要在修炼的时候吃,懂吗?”
谢问玄赶忙珍而重之的将丹药收入怀中。
弦儿看他收好丹药,徐徐吹来的风,让她不自禁的坐了下来。谢问玄也陪坐在她身旁,两人并肩,二十八个星宿,缀在漆黑的夜幕里,像是一盘神秘的棋局,两人只是仰望着,好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弦儿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