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到了差不多农历四月上旬左右,杏儿就开始成熟了,终究是杏要伤人,所以,特软的,熟得太彻底的杏儿只能忍痛抛给夏季的绿色,让人上瘾的杏儿,是那种黄的深厚,黄的浓郁,黄的要接近橙色那种,如果再能够有像女儿口红般的红,那真是人间极品,仙界压根就没有。味道甜美的杏儿,放在手中,轻轻用力就能掰开成两半,而且果肉归果肉,杏核归杏核,两不相沾扯。至于熟过了头的杏子,一拨开就成了一堆橙红色的烂泥,成分却是三种,杏核,果肉,和外面那层薄皮,但是皮上也多少带些果肉,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一点也不干脆利落。杏儿的味道,当属最为靠近果核的那个部位最软,最佳。这杏儿就好比一颗心脏,靠近果核的那部分就是心房,就是心室,就是心脏的中心,就是味蕾的刺激物,上齿和下齿交合,那是大自然和谐的音律,那个时候,月见觉得自己就是蟠桃宴上的上仙,就是灵山隐藏的高人。会想起大唐盛世,会想起繁华的临安,会浮现出清明上河图。尝杏儿的日子是津津有味的,但是得到杏儿却要费上一番不小的功夫。王月见的杏树不高,但是却是向自家的房子上延伸过去,还继续了好一段距离,所以,真正杏儿集中生长的地方,要么在极细的树尖,那自然是不好攀摘的,要么就是一截枝干,直往房顶长去,饶是月见胆大,也不敢爬过去,那长杏儿的地方枝条看起来一点也不结实。月见也想过要把杏儿一个个摇下来,但是一个个可念的杏儿要被摔烂了不说,许多杏儿都落在了瓦间,不好把它弄下来,而且,藏在瓦间的杏儿,竟然难寻踪影。更加可怕的是,杏树也实在够大,够有骨气,月见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它却只是相机地动了几下,哪里有几颗掉下来。但是,这杏树也有劲敌,那就是一夜呼啸的风雨。要是经历了一夜风雨的暴躁,二天早晨总能够见到满处的杏子,地上,房檐上,摔得太烂的直接弃掉,足够坚强的只需捡了,用清水洗上一两遍,就能够尝到无尽的美味。总是等到风雨来,实在是懈怠,还以为人不思进取,而且,风雨未来之前,鸟要抢食了一些,杏儿自己要熟烂一些,所剩已经不多了。稍微长大的月见,就知道想办法了,他会借用竹竿,就是晾衣服的竹竿,竹竿是一节一节的,只要把竹竿最上面一节的结头砍去,就能够留下一节空心,就好比用来装酒的竹筒,用来装竹筒饭的竹筒。然后,用去结头的竹竿,让杏儿进去了竹筒,只需轻轻的旋转几下,就能够借力让杏儿掉了进去,一筒可以装五六个杏儿。后来,月见也把竹筒用去对付梨子,柑橘,核桃。但是太远太高的地方,竹竿也够不着,只能看谁胆子更肥,敢挑战极限,最后,扫完了四周的杏儿,就是向极限处的幸运儿发起袭击,每上一次树,月见就敢往前面爬一点,不仅是因为探明了虚实,获得了经验,还因为杏儿摘一次少几个,而馋虫却是依旧撕咬着心。最后一个杏儿被吃掉,月见会有一种破关成功的成就感,还有一种无再可吃的失落感,等明年吧,明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时候,小而且白的,和梅花形似的杏花,又会如期而至。
杏核,还可以留下来,一就是可以砸开来吃,但是苦的很,月见不喜欢。再就是可以用来抓子儿,就是撒在地上,按着一定的规则,抛上去,抓起地上的,再接住抛出去的,才算成了。月见的门口还有别家的一棵杏树,但高得要命,几根竹竿连在一起也摘不下来,月见外公家也有棵杏树,也高的很,但是,外公总会送一些过来,也算是二次尝鲜,但前些年,这么大的一棵树,被风活生生吹断了,直生生断成了两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