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为难他?”梁桐昭担心地问,叫李德海也是一愣,为难么,初时却是有些为难,可现下看来,陛下还是很在意梁主子的,他笑着说,“陛下怎么可能为难梁主子。”
“哼!”梁瑞沉着脸冷哼,“都让她去救那个女人了还不叫为难?陛下对那个女人可真是用情至深,竟然因为她舍得饶恕我们!老夫还真得好好感谢那个女人了!”
“父亲!别说了!”
说了又有什么用。
梁瑞脸色更那看,“他做得出这种下作的事,还怕让人说?!若不是见不到他,我非得骂他个狗血淋头,让他明白他自己是个什么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东西!”
梁桐昭很是无奈,他这个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饶人,明明也曾是位极人臣的丞相,还是改不了一些市井小民的本性。
而李德海彻底懵了,什么叫陛下对淑妃用情至深,什么叫陛下做了下作的事,什么叫忘恩负义不知廉耻?
当初明明是他们愿意把梁主子嫁给怀王的啊!关陛下什么事?
他们不知道陛下有多伤心痛苦?不知道当初陛下在梁府外守了多少个日夜啊!
“多谢李公公特来宣旨,家父也是太气愤才口不择言,还望公公别计较。”梁桐昭弯腰行了个大礼,倒吓到了李德海,忙退到一侧,这才想起开了牢门,让他们离开此处。
虽然梁瑞说的话让他也是满心的疑惑,可他毕竟只是个奴才,哪敢做姜明昊的主啊。
送梁瑞父子回了梁府,察看了守在梁府外的兵卫,确定梁府人无法外出后李德海便回宫复命了,自是不打扰梁府一家人团聚。
回到宫中,在漪澜殿没看到姜明昊,回乾阳殿,仍没人影,问郭祝,郭祝说陛下没让人跟着,也不知去了哪里,李德海思考良久后,也没让人跟着,一个人去了沧池。
沧池波光粼粼,碧如青天。
姜明昊一身玄裳挺立,劲如苍松,周身的颓然懊丧却在一圈圈碧波中荡漾蔓延,让那幽凉清澈的池水仿佛都失了生气。
那一片天地,都浑如死水沉沉。
自姜明昊在漪澜殿踹了梁樨一脚后所有人都被太后赶了出去,直到姜明昊拟旨无罪释放梁氏李德海才得以进去,所以李德海也并不知道这当中还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凭姜明昊踢了梁樨之后的反应,李德海也知道姜明昊有多悔恨自责,他也终于看明白,其实梁樨在姜明昊心里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只不过以前,所有的爱,全都被恨蒙蔽,姜明昊又急需发泄心头的恨才会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到如今,梁樨接二连三的出事,伤了根本,姜明昊才终于醒悟,奈何,大概已经太晚了,无论梁樨曾经如何爱着姜明昊,如今这般,都没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若此时,叫姜明昊知道他当年所恨的,其实都恨错了,当年的事其实都是误会,那他的痛苦只比当年梁樨另嫁更甚百倍千倍万倍吧。
李德海很清楚,他不该擅自做主,可他伺候姜明昊近二十年,说句越矩的话,在他心里,他是把姜明昊当亲弟弟看待的,自是不愿姜明昊再承受无尽的痛楚,何况如今姜明昊也想通了,不会再折磨梁樨了,也罢,有些事,就当是掩在时光底,永远都不要揭晓了罢。
李德海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轻轻走过去,“陛下,两位梁大人已经回府了。”
“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