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姐说,大学生重新做人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跑步和学英语。我说我懂,我姐好笑的看着我,问,你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八百米,也不懂背单词,但我懂重新做人。
我重新做人这事儿,主要表现在化学上。
我们的化学老师是个小年轻,善良、朴实、醇厚、长相和扮相都像个知心大姐姐。
如果她不是化学老师,我一定愿意把我姐卖了让她继位。
然而她一张口讲课,知心大姐姐的人设瞬间崩塌——没有这样折磨人的知心大姐姐。
高一第一节化学课,我保证我是认真听的,如果她擅长察言观色,一定会认为我深爱化学不能自拔。
而事实是,我的初中化学老师讲课快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常年挂在嘴边的有一共三句话:
“这几道题没什么可讲的,有谁不会吗?”
“这几道题挺简单的,有谁不会吗?”
“还剩下点时间,拿纸,听写。”
初中化学只是入门,一年时间对于我们只是皮毛,而对于学过高深化学的老师来说,可能只剩下无聊。
我也不知道是我太低估化学还是老师太高估我们,整整一年我连门都没找到。
高一入学第一天,我也和我姐夜跑减肥的同学一样,发誓要从头来过,重新做人。
一定搞好化学。
然后我满腔的热血和信心就被小年轻浇灭了。
第一节课,虽然我什么都没听懂,但是我仍旧目不转睛的听了四十五分钟。
第二节课,二十五分钟。
第三节课,十五分钟。
第四节课,五分钟。
再后来,只要是化学课,我就自动进入自学状态。
高一结束我们班学文的人数最多,我的两个舍友都是因为化学才去学文的。
化学让我们绝望到什么地步呢?
小年轻是新来的,而且不是林城人,根本就不清楚高一化学应该教些什么,于是她决定,都教。
没有逻辑和方法一股脑的灌给我们,一个知识点背后衍生出无数个知识点,她是化学之母,每节课都想把子孙后代全部拉出来供我们欣赏。
每次上完化学课,我都觉得物理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导致我高一寒假期末考试,物理满分,化学六十,小年轻把我叫到办公室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我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老师我就是没考好。”
的确是年轻啊!她就如此放心的相信了,还鼓励我好好加油。
因为付厉的身份,能来到十四班的,大多都是底子还算不错的苗子,没那么多硬托关系塞进来的歪瓜裂枣,这就导致,我们班化学全靠自学,考试成绩居然保持在了中等水平。
以及,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认为小年轻讲课有问题。
不过现在有了,第一节化学课结束,苏正阳目光空洞的看向我:“她讲的都是些什么啊?”
讲的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早死早超生。
这才是化学课最重要的知识点。
我小时候,笨的异常,已经超出了我妈的想象力。
我妈说,从幼儿园老师开始教我们数数开始,我的智商就沉睡了,从一数到一百这样简单的任务,我数了一个暑假都没数清楚。
但我没有崩溃,崩溃的是我妈。
她就每天听我胡乱的数,数完五十数三十,来来回回能把一百个数数上半小时。
“你还特开心,一边数一边学着动画片变身。”
上小学后,我姐接替了我妈给我讲题的位置,开始每天晚上拿着生字本和自动笔折磨我。
她大我三岁,不过就比我高一个头,还扎着两个稚气的羊角辫,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比我妈可怕很多的存在。
因为我这个拖油瓶严重耽误了她看动画片的时间,她给我讲题永远是咬牙切齿的,并且在我把同一道题做错三遍后,咬牙切齿变成了暴跳如雷。
可能我姐现在脾气如此暴躁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三年级下学期,我忽然领回了一张九十五分的数学卷子,我把这理解成瞎猫撞上死耗子,但是我妈说这是老天开眼。
无论如何,在那之后我的数学成绩忽然有了上升趋势。
逐渐的,我摸索出一个规律。
我慢热。
三年级才参悟数学的精髓。
五年级英语才摆脱倒数。
高一才明白物理的奥秘。
也就只有语文是唯一一个不用我追寻的友军。
我趴在桌上和死不瞑目的化学大题眼对眼,生物老师夹着教案进了门。
我喜欢生物。
语数英理化生,我对生物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过一直善待我的语文。
我的初中生物老师姓蒋,中年女子,蒋老师人如其姓,非常会讲课,并且风趣幽默。
某一年愚人节,她面色伤感的上台,告诉我们她要调走了,顿时全班肃静,我旁边的女生眼眶迅速红了。
结果她哈哈一笑,告诉我们并没有,她逗我们玩的。
我现在还记得蒋老师把手指竖在嘴前的嘘声动作,别告诉七班啊,说了就没意思了。
说来奇怪,其他老师扯着嗓子维持纪律都不见得能够安静下来的班级,却往往能够被她一个嘘声动作治住。
风趣亲和而又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