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厉声喝道,脸色极为难看,差点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掀翻。
玄甫见状,也立刻止住,不敢多言。
虽然偶尔会在父亲面前开玩笑,但在心底,玄甫是向来敬重父亲的。从小到大,对于父亲的决议,他也未曾有过质疑或反对。
现在,自己竟为了一名女子,公然与父亲作对,且句句包含怼怨之意,父亲如何能不生气?
只是,单在这件事上……
更何况,杭州二叔那边,父亲定然派人先行通风报信,否则也不会将事情拖了两日之久。沁竹若到了杭州,恐怕会被人严加看管,到时候更是不得自由。
“现如今大事迫在眉睫,”父亲压低了声音和火气,严肃地质问道,“若稍有闪失,便会全家人头落地。
甫儿,你当真要让我们父子二人多年的心血,白费了吗?”
“不会的,”玄甫明白自己激怒了父亲,立即深深作了一揖,郑重道,
“尽管孩儿……喜欢尹沁竹,但也未敢掉以轻心、不加防备。孩儿一直提防着她,她对我林府的事一无所知,因此还望父亲见谅。”
“一无所知?”父亲轻哼一声,讥讽道,“你以为她一无所知,就能代表她没有丝毫察觉?她现在是想叛离泰王府和她的娘家,你怎么就确定,这样的眼线,将来不会叛离了你?
倒也是怪我教子无方,自认教导出了一个能够游刃官场的儿子,不想却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如若将来真如爹所说,她确有叛离和伤害林府之心,那孩儿和她任由爹处置,孩儿甘愿受罚。”玄甫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眼下,还请爹谅解。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人前多年的伪装,还是有关朝中的任何决议,孩儿都可以听从爹的意见。
唯独在此事上,希望爹能给一次机会,信任孩儿一回。这是……孩儿二十多年来,唯一想要的人。”
回房的走廊上,玄甫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在书房最后一刻,跟父亲打的亲情牌,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还好,父亲在听完自己的话后一言未发。即便仍未同意,但也没有反对,好歹暂且放下了原先的决议。
然而,父亲先前一句话,却萦绕在心头。
如何能确定,沁竹将来不会叛离自己?
他无法确定。
也没有考虑过,当这一天发生的时候,他会怎么处理。
不过,他担心她的叛离,说不定此刻,她也在怀疑他的用心。他们两个之间的彼此难以信任,这倒是个问题。
当玄甫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沁竹正床榻旁,折叠着床上的衣物,再放进身旁的箱子里,明显是为远行准备的。
原来父亲早就通知她了。
所以,方才在书房里,他是铁了心要将沁竹送到杭州去。
玄甫合上门,走上前去,迟疑片刻后,明知故问地道:“这么晚了收拾东西,是要去哪里?”
自从告白后,这几日,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又回到了元宵节前,互相不理睬对方的那种。
准确来说,两次都是沁竹没有理会他,他只是配合而已。
还好,至少现在他敢肯定,两次都不是因为她反感自己。
“不是要去杭州了吗?”她脸上也有些许疑虑地,打破了不理睬他的局面,并且还漠然地加了一句,“我和奶奶一起。”
“哪儿都别去,”
他心头萌发出一股恼意。
到这时候了,她对自己竟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难道她非得将自己拒之千里不可?
“看不出来我爹是想把你支走吗?把衣服都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