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很久之后,自己孑然一身,他子孙满堂,两个人相逢一笑也就算了。
周锦霖回到房间里静静的核对着账本,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灰白天空变成灰色。
快要到了。
周锦霖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这算是一次相当离经叛道的会面了,要是陈云容知道或许得气晕过去……当然了,周锦霖也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雨下的很急,等到她赶到的时候裙子下摆都有点湿了,幸亏穿了双棠木屐,不然鞋袜也得遭殃。
卫卓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以为周锦霖不可能过来——礼法什么的不说,单说这雨下的也太大了,何况这是傍晚。
周锦霖现在倒也不是离经叛道,她只是单纯的顺应本心——她想过来就过来吧,反正论混蒙过关的本事她还是在的……何况等到济南黄河的事尘埃落地,拿到好处之后,她大概就得下江南和世家谈判去了——也就是说,可能见不着卫卓了。
算是告别?
也算是结尾。
就像是夏天的风吹过走廊,她的高中生涯也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一样。
都是无声无息的轰然落地。
周锦霖嗓子有点堵得慌。
她笑了一下,坐了下来:“大公子很惊讶?”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下这么大的雨。”卫卓倒是实事求是。
“既然答应你了,我怎么可能不会不来。”
卫卓给她倒了杯热茶,周锦霖轻声道了谢,小心接过天青色的茶盅,啜了两口,便捧在手心暖着。
她细细长长的手指衬在天青色的深郁颜色上,显得格外白皙,因为寒冷泛红的指尖微微用力,红色里就透出了白。
外面的雨似乎越发的急促,被风刮到外面的木板上,“哗啦哗啦”的一阵响,风声带着几分尖利的恐怖,传到两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大坝上除了值守的士卒,基本上所有人都撤了下来,卫卓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今晚能够熬过去,那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
所以说……
虽然知道应该没什么事,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于是卫卓状似无意的问:“你说,要是真的守不住了怎么办?”
周锦霖回答的很是干脆:“那就是现代工艺的一大失败外加封建政体的腐朽落后。”
卫卓:“……”
行吧。
周锦霖忍不住开玩笑道:“你说说你,我都过来陪你了,你还不知足。”
“那什么,锦霖。”卫卓突然开口,声音和着窗外的雨声有点奇异的微妙。
“……你喊我什么?”
“是我言……不,我喊你,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