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居庙堂之上的文官老爷们才不关心南直隶的叛乱如何,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官位和那些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
既然反正也没人关心南直隶的战事究竟如何,在南直隶的问题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前,张维贤可以轻描淡写地用一封题本把事情糊弄过去。
但要是通往北直隶的运河被截断,各种物资的匮乏很快就会让那群文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到那时,各种弹劾和非难就会潮水般朝他涌来,尚未亲政的朱翊钧可没办法从这样的危机中把张维贤给保下来。
张铭无奈地笑了笑,他其实也不信刘栋的供词,把这些东西给张维贤看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毕竟祝广昌刚打完刘家庄大捷、之后又为了平灭骚乱四处奔走,眼看朝廷封赏的文书都快下来了,他现在造反是吃拧巴了吗?
好在那个叫刘栋的军官虽然鬼话连篇,但却个真正跟叛军打过照面的,张铭总算还是把义军的大概情况给审问了出来。
“‘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名字起得倒是像模像样,‘李自成’是吗?这个名字听上去总让人隐隐有些不安啊......”
看完张铭总结完的义军情报,张维贤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后来更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叛军的规模起码五千朝上,大量配备制作精良的鸟铳,有两三百具甲胄和骑兵,而且纪律也勉强过得去,明军冲到阵前三十步都按得住枪口。
“你确定这个人不是在放屁?看这描述,战斗力比起我率领的京营都略高一筹啊?现在的叛军都这么凶悍了吗?”
张维贤一脸震惊地看着张铭,这个叫李自成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叛军经营到这种地步!
“我又审问了几个后来逃亡的军官,所有人的供词都大差不差,看来扬州府是真的出了股了不得的叛军。”
张铭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消息虽然骇人听闻了些,但恐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和心绪,一本正经地把早就想好的对策念给张维贤听。
“这种叛军还是谨慎些对待好,不如点几个游击将军带兵前去,再让地方征发民勇和营兵配合他们围剿,这样的话各方兵力凑在一起差不多能有两万......”
“不,我亲自带兵去走一趟。”
张维贤突然打断了张铭的献策,一手按住腰间宝剑的剑柄缓缓站起身来。
南直隶的情况实在太过棘手,不亲自来这么一趟,你永远都不会想到那些叛贼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那些山贼、盗匪和邪教徒还好说,人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闹出的动静也值得张维贤调兵遣将地认真对待,还能给属下捞一笔军功。
但有些人真就是来搞笑的,喝了二两马尿、召集三四个兄弟就敢揭竿起义,直接被当地的衙役给一锅端掉,被压到军营里才哭爹喊娘地连声告饶。张维贤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