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人的话,若是能够给张璟时间,把这些人练成精兵,倒也足用,卫所士卒是个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翻不了天的。
“若时间充裕,倒也可行。”张璟缓缓的点头说道,有些时候,就没必要去斤斤计较了,因小失大,并不可取。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把南直隶的形势稳定下,并割一下两淮盐业的韭菜,为将来平定荆襄流民打好基础,手里的士兵够用就行了,卫所士卒说是有十余万,但真正能打仗的最多两三万,而当地的宗族大户,他们扎根乡闾,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与朝廷对抗的。
所以,张璟手里若是有两万精兵,足以弹压南直隶境内的一切乱象!
若是现在因为这点小事儿而与几位大佬斤斤计较,那可就失了本分了。
李贤、王复还有李秉不动声色的互视一眼,对于张璟的顾全大局表示赞赏。
年轻人其实很容易犯一些根本性的错误,比如目光短浅,只知眼前,或者只盯着自己的那点事儿,却不知顾全大局。
张璟很好,倒是没犯这样的错误,这就很好嘛。
这变天,几人都在说军务,至于盐务如何处置,真没什么好办法,我凭盐引取盐,至于卖到哪里去,没法管,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若是打击私盐,最多只能先打击一下那些没有盐引的,有盐引的,暂时还是不能动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两淮每年十亿斤盐流入市场,若是无法从源头上控制住,你怎么查有没有盐引?张璟认为,李秉若是上任,最好的办法还是啥都不管,先把源头给控制住,收多少盐引,放出多少盐去。
而不是如现在一般,都特么乱了。
当然,张璟不会多说什么,李秉当了一辈子官,不会连这点见地都没有,用不着自己给他出主意。
其实说白了,还是得手里有兵,届时都不用张璟出兵,呆在军营里,威慑力也足够了。不论是盐商还是当地大族,甚至卫所,都不敢太明目张胆,李秉查起来自然也就顺利许多了。
几人正聊着,内侍来了,请几人去雍肃殿。
朱祁镇的脸色有些难看,疲态尽显,抬了抬眼皮,看了李贤等人一眼,目光在张璟身上停顿了一下,朱祁镇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说了一句,“行了,不用多礼了。”
然后接着说道,“叫你们来,想必也知道因为何事。”
李贤等人应是。
朱祁镇接着说道,“多余的朕不多说了,李秉为右都御史,督理两淮盐务、南直隶粮储,当勉力为之,勿让朕失望。”
李秉领命,商议好的事情了,今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同时,为了表示自己对此事的重视,朱祁镇自然是要见见的。
否则,还真不需要朱祁镇出面,内阁出面也就行了。
“张璟,南京另编新军,京营裁撤,此事事关南直隶防务,你身为南京兵部尚书,责任重大,万万不得有失。”嘱咐完李秉,朱祁镇又转头看向张璟,此时朱祁镇的语气便不似刚才那般风淡云清,仿佛带着一丝杀气,也不知是对谁。
对张璟,抑或是对南京京营,也可能二者皆有。
张璟懒得琢磨,老老实实的领命,“请陛下放心,臣尽力而为。”
朱祁镇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不过又忍住了,对几人挥了挥手,“下去吧,原德留下。”
待几人离开雍肃殿,朱祁镇有些疲惫的往椅子上一靠,“原德,你来说说,南直隶交付这二人之手,可行乎?”
李贤还能说啥?李秉是他举荐的,而张璟在军事上也已经证明过自己,南直隶的事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罢了,割韭菜嘛,有反对的,灭掉也就是了,此时的大明还不至于连几根韭菜都奈何不了。
不过,这需要给张璟编练新军的时间,否则,南直隶兵力空虚,谁会怕你呀。
到时候,挥舞镰刀的时候,说不定会被韭菜绊倒也说不准。
不说君臣两个在这里谈论。且说王复、李秉、张璟三人出了雍肃殿后,在王复的邀请下,几人去了兵部,不论是张璟练兵还是清勾南京京营,都需要兵部的支持。而张璟进行的顺利,李秉的差事自然也好办。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一环都不能缺失。
所以,王复有心请二人好好聊聊,不论是张璟还是李秉,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清勾南京京营籍册,”三人坐定后,王复先和张璟商议,“由中府派员,兵部便不插手了,一切由张部堂掌握即可,至于新军,仍沿用旧制,分为五营,张部堂意下如何?”
对此张璟倒没什么异议,是另起炉灶,还是旧瓶装新酒,其实都无所谓,主要还是得看朝廷支不支持,如今看来,兵部还是支持的,这就好。
“晚辈也不瞒两位先生,”张璟对二人拱拱手,“南京京营此时仅剩两万两千余,半是仁庙时佥补,半是正统初年佥补,早已老病不堪,这些人已不适合留在营中,晚辈以为,户无承袭之人者,可以全俸优养,有子嗣者,则按旧例,至于袭职与否,以考核成绩论定。”
王复闻言,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朝廷不差这点优养的银子,这么多年的空饷都吃了,还差这点银子不成?
让王复犹豫的是,张璟说的,袭职与否,看考试成绩,这事儿倒是得好好思虑一下。军户,子承父业,乃是定例,虽然有考核一说,但都是走走形式罢了。
如今看张璟,似乎不想走形势,对于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当个军余是没问题的,但想继承老子的职位,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