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安娜也毫无头绪。在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既然站在城楼上的自己有那样一支笛子,相信自己只要来到这里,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就像业已设定好的程序,只消顺着路线前行,就能达到终点一样。恐怕那个自己也同样经历过这些。
众人在面面相觑中,渐渐地把目光聚集到了二少爷身上。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这支笛子应该还是得从“妖人”那里获得。二少爷明白他们的意思,毕竟是他捉到的这只“妖人”,并押回了暗城。但他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道:“从群魔山庄捉到这只‘妖人’到押着回到暗城,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什么笛子。回来后也搜遍了它全身,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画满符号的羊皮纸,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不禁面露了失望之色,随后便更加焦急起来。安娜听罢,倒是猛一激灵,忙问道:“那张羊皮纸呢?”
二少爷皱了皱眉,面露疑惑。他不明白安娜要那张破烂羊皮纸到底有何用处。但既然她在要,想必是有原因的,便急忙四下找寻起来,边找边嘟囔着:“见它破破烂烂的,想着没什么用,就这么随手一扔……”
终于,二少爷从墙角的一堆垃圾中找到了那张羊皮纸,兴高采烈地摊平递给了安娜。
安娜接过,见上面果然画着许多符号样的东西,歪歪扭扭,生涩难懂,就像小孩子随手涂鸦的一般。但在凝眉看的过程中,那些符号竟然在安娜的意识里跃出了纸面,飘浮在眼前,并自由组合起来,最终拼凑成了一句话:郁哄朝忽拉。
这句话在安娜的意识中稍纵即逝,但安娜仍然记住了它,并轻声念了出来。
让人惊讶的是,随着这句话的念出,那个只剩一丝气息的“妖人”猛然向后扬起了脖子,好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又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众人看时,只见它身体僵硬,双目圆睁,一张鼠脸无比狰狞;歪着脑袋直直地盯着安娜所在的方向,毛茸茸的嘴巴不停地翕张,仿佛是在回应着什么。
安娜愣了愣神,走上前去。随着脚步的移动,一个念头逐渐在她的脑海中闪现,并愈发清晰和坚定起来。
为何会有这种念头,安娜不得而知,也无暇细想,好像它本就潜伏在她的意识之中,在此时此刻需要的情况下悄然浮上脑际,无需刻意去想,也无需判断这样做是否正确。总之,是这个念头指引着安娜站在那个“妖人”跟前,闭上双眼,赶走脑海中的所有思绪,只留下一个无比清晰的笛子影像。随后,她重又念了一遍那句话。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大少爷、大少奶奶和二少爷眼睁睁地看到,那个“妖人”突然紧绷着身体抽搐起来,狰狞的鼠脸像被挤压一样变了形,四肢也在不断地缩小,嘴里发出低沉痛苦的嚎叫。不断缩小的不止它的四肢,还有它的整个身体。那情景就像幻成人形的妖怪突然被打回了原形。待他们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呼后,安娜睁开了双眼。她看到“妖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椅子上的那支笛子。
一切都是刚刚好。就像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安娜只不过是按照指令走了一遍。只是这次,当她站在城楼高台上,用这支笛子吹奏自己仅会的那曲《溪流入海》,并成功镇住了漫天飞舞的魔血甲虫后,她却始终未能在人群中找到另一个自己的身影,也不见杜世佳在何处。在那一刻,安娜觉得,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另外一个自己,这套指令她也并非是重新走了一遍,所有与之相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