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岫之前的表现来看,他大可三天不吃不喝,依旧活得好好的;但自从这一次得逞之后,他与莺奴之间就形成了自然的默契,将上官武排除在外了。上官武只能允许莺奴每天傍晚时带着食物到紫岫的卧房来,令他们无声地相处一会儿,好让莺奴在晚上能安心入睡,不必多虑紫岫的饥饱。她在桌边喂紫岫的时候,他则坐在一旁盯着他们看。
他要防着两人过于亲密。倒不完全是出于嫉妒,也不完全是替莺奴的声名着想;有更严肃的理由。
一天两天的倒也罢了,时间久了,他也觉得坐在这对小儿女的旁边显得格格不入。紫岫逐渐不爱戴着那些枷锁了,不再主动要求上官武替他佩戴沉重的铁索铜环,但为了遮掩这张过于耀眼的脸,还是和莺奴一样戴着女人的幂离行动。好在他还未完全发育,身材看起来与莺奴没有多大区别,遮在黑纱下面,就像哪个未出阁的小姐。
只是不管莺奴如何尝试与他对话,他都不怎么回应;只要上官武离得稍微远些,他就又要张牙舞爪地向莺奴扑过来,脸皮涨得通红。莺奴也问过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照样不回答,好像说话的技能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
她总想从紫岫口中问出更多秘密,但上官武始终夹在他们中间,让她无法开口;紫岫似乎也很在意上官武的存在,从不在上官武听得见的范围内对莺奴说话。
莺奴决意要摆脱这名监护人的视线。她在这日傍晚佯装不适,只吃了两口饭便回到自己房里去了。上官武随后安顿完紫岫,便带着饮食去莺奴房里看看。她本就无恙,从一开始就躲在上官武和紫岫的楼层。看到上官武推门出去了,知道他是上楼去找自己的。趁着他离开的短短间隙,她极快地侧身潜入两名男子的客房,反身将门闩上。
紫岫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沿。他一直这样,即便和莺奴呆在一起,他至多只是眼神稍稍变得灵动一些;他浑身的肌肉都像是锁住的,只要他不想动,就没有任何一种刺激能让他动。看到莺奴来了,他也只是像被针尖微微碰到眼睑,令人几乎不能察觉地颤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就陷入完全的死寂中。
莺奴的头脑也瞬间空白了,好像忘了来这个房间是为了什么。她缓缓地接近紫岫,试探般伸出双臂,就像在路边看到流浪的幼猫时那样伸出手臂去,期待这小畜生能接受她的好意。她并不清楚这个动作究竟有什么含义,好像这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之后,就响起了一种无声的语言,一种出生以来就植根在脑中的语言,唯有他们能懂。
莺奴慢慢靠近紫岫的时候,有一刻连呼吸都停止了。对面的人似乎也是静止的,呼吸和脉搏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