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青问了一句,但对方并未回答。
明青就走到桌旁,手上熟练的调药,在太监把一桶水搬进屏风后,便把调好的药尽数倒入桶内,待一盏茶的功夫。
明青走到燕清秋身旁,
“公子,药浴好了!”
“……嗯。”
美人走到屏风后,衣衫都未脱,径直踏入桶内,他肢体修长好看,一头青丝飘逸在耳边,仿佛要垂到水底似的。
混合着药的水完全浸湿他的衣衫,雪白的领口也被微弱的水波一点点沾湿。
燕清秋靠着木桶侧,忆起那日林中她掩护自己躲开一批人……
虽然并不需要。
但对方执意要帮他,强行帮完后,口中还笑意吟吟的说着不矜持的话。
——“给我亲一口。”
如今想起来……
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美人一只手从水中抬起,指节白皙匀称的手微握着,缓缓展开,水划过他手心,从指尖成细线流下,又成珠滴入木桶内。
玉坠也沾上一层薄薄的水,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透亮。
他的视线落至手心处的玉坠,眸光不自觉的轻缓下来,长长的睫羽眨下,根根分明,光从屏风穿过变得微微朦胧,覆在他眼睑处,好像有些脆弱感。
让人不敢轻易惊扰。
水面上倒影,微弱的波动间,光在浮动,所有的不平静都和心中的情绪符合。
燕清秋明白自己这种情绪是因谁而起,却不知为何。
他也从未觉得药浴的水有这般刺骨。
心口好像什么东西被挖出来,长日浸泡在冰水里,日日夜夜,冷意从心口蔓延至指尖。
木桶内的人慢慢慢慢的合上眼睑,人有细碎的光停留在脸上,抬起的手垂入水中,指腹轻微的摸过玉坠表面,另一只手在水中把衣摆揉成一团,然后松开,再揉成一团。
如此反复,似乎能缓和那股莫名的冷意。
……
燕清秋从木桶中出来,擦干换上干净雪色的中衣,再随意披了一件衣衫坐在榻上。
“公子,喝一口吧。”
明青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放着。”
燕清秋雪白纤长的指尖合着衣衫,长长的睫羽垂着,眸光看向窗外的暗色,可以看到殿口的台阶。
有人影在那。
他忽然想起什么,蓦然起身。
这一举动让明青惊讶出声:
“诶——公子……”
燕清秋走到殿门口,看到在摆弄那盆栽的人影。
在昏暗的视线下,确认是靠前的那一盆。
栽种着红蓝玫瑰。
暗色下,白衣美人沉声道:
“谁许你动的。”
夜色下,宫女被突然响起声音吓了一跳,借着手中灯,对方漂亮惊艳的眉眼映入视野。
宫女一下子羞红了脸,手都不知道怎么放,磕磕巴巴又慌乱的解释道:
“殿下……我……”
美人合着外衫的指节微微用力,清色的声音又往下沉了一个调:
“离开。”
宫女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是。”
燕清秋站在殿外,夜的月很亮,很清冷,风很凉,吹在身上也很冷,他安静的看着台阶旁无人浇养的花,随风摧残。
像是被丢弃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