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颜，大哥，二哥。”
张天翼看着三人关切而又错愕的神情，淡然置之一笑，朝三人一抱拳，面容舒展，微启双唇，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似乎即将到来的这场以命相搏的奔袭之战，全然竟在他的掌握之中。
“三弟，突厥大营那边情形怎么样？”李青看到张天翼脸上的自信，自己心里的底气也不由得足了起来。
颜宗泰亦受到感染，虚浮的心定了定，也急切问道：“张风，那豹师统帅达布的帅营设在哪个方位，你调查得怎么样？”
张天翼回想着刚刚的突厥大营之行，缓缓说道：“达布很狡滑，他的帅帐中住的是他的部下，而他却住在隔壁西北方向的第五个蓬里。并且他的帐周围有十六名突厥勇士守护着。”
卫国鄙夷一笑，嘲讽道，“这个达布真胆小，身处十几万大军中，竟然还怕被行刺。”
见卫国轻敌的毛病犯了，颜宗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常地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兵者，玩的就是诡道。其实这不是达布胆小，而是他谨慎，从他这一手可以看出，这人不简单。”
卫国搔头道：“这也叫做不简单？”
李青赞同道，“大将军说得极对，或许之前达布不需要这么做，但十几天前三弟所表现出来的万夫不挡之勇，让他不得不提防个万一。”
卫国讪讪一笑，道：“既然摸清了达布那兔崽子的窝，咱们就率领铁骑直接杀过去，将那老小子从被窝中拎出来吗。”
“大哥，刚刚三弟都说了，达布已经有所严防，咱们这两千人马明目张胆地去劫杀他，不是羊入虎口吗？”大哥总是能语出惊人，让李青啼笑皆非。
“李青说得对，如若达布防范平常，咱们这两千铁骑呈尖刀阵形，或许可以直接插其心窝，但以目前情形言之，定然是不行了。张风，说说你定的计谋吧。”颜宗泰听了微微点头，言谈之时，他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张天翼，今晚的奔袭是张天翼提议出来的，若是心中没有计较，是谁都不会去冒这个险、拿将士的性命去开玩笑的。
在定策之前张天翼早就有了腹案，探完敌营后，更是胸有成竹，略一沉吟，将战术重新温故检索了一遍，查无遗漏，张嘴打了个呵欠，说道：“既然达布喜欢虚虚实实，那咱们就来个声东击西，再加个引蛇出洞——”
颜宗泰听了大感兴趣：“怎么个声东击西法，又如何引蛇出洞？”
张天翼道：“诚如二哥所言，以咱们这点人马，塞人家十几万鹰师的牙缝还不够。好在咱们此次主要是针对达布。”说着蹲下身来，将目光投向颜宗泰，“老颜，这次这点人马归我调配，你没意见吧。”
颜宗泰拈须笑，满脸尽是怜爱之色，打趣着道：“上次数万人马的生死，好像你也没这么客气吧！”
“嘿嘿——”张天翼狡黠一笑后，肃正面容，以手指在沙地上画了个正方形，“这是豹师大营。”接着在中心略微偏向西北方向戳了个点，“这是达布帅营。”继而在正方形跟前面第一条直线的左右处画了两个意为进攻的箭头，“这两股力量分别由大哥，二哥率领。”
卫国搞不懂了，忍不住打断道：“三弟，我们的力量本来就有限，为何还要化整为零呢？还有大将军做什么呢？”
“大哥别急，听三弟祥细讲解。”李青听得入迷，正根据张天翼所画在脑中勾勒对突厥大营的攻击场面，对卫国的打断有些不爽。
张天翼却突然站起身来，一没回答卫国的问题，二没继续讲解下去，回想着适才在达布帅营顶所偷听到的机密对话，又想到自己后世最终落得的下场，不禁仰天喟然一叹，双目眺望着遥远的天边那点点星光，棱角分明充满着男性阳刚之气的脸上顿时布满着淡淡戚色，淡淡哀愁。
“三弟，怎么啦？”卫国李青关切道。
“张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论是变故前的张风还是变故后的张风，都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落寞表情，颜宗泰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天翼深吸一气，以平静心中难当的忿怒，一一迎上三人殷切而又饱含关怀的目光，咧嘴一笑，却是苦涩无边：“此役之后，世间再无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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