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思成见罗氏收了银票便没了下文,不由急切起来,“你这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呢!”
罗氏露齿一笑,“等二哥哥打听明白了‘悦容’和‘霓裳’是谁家的铺子,就知道我说的国公爷是谁了。”在京城中隐隐有流言说“悦容”也是倪余泽的铺子,但并没得到证实,现在罗氏是有意将倪余泽或者说元宝的威胁拔高,索性将“悦容”也划到了倪余泽的名下。
“悦容”太高档,销售范围也有限,所以暂时还没传到这里,但霓裳不一样,说天下皆知也不为过,不过,罗氏将两个铺子连在一处说,齐思成也就不用在“悦容”身上费心思了,立刻蹦出三个字来,“余泽侯?”这个名字,全朝的生意人又有几个不知道的呢?
罗氏订正道,“现在是‘裕国公’了,去年年底时新封的!”
齐思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他还不到二十岁吧?!”
罗氏淡淡地说,“今年刚满二十,”很好心地加上了几个字,“尚未娶亲!”
齐思成再次跳了起来,在屋子里打着转,“天啊,天啊,怎会如此啊,这……这真是……”他有种被馅饼儿砸中了的感觉!
罗氏缩进了被子里,“天晚了,二哥哥就先回去吧,被人瞧见了,总归不好!”钩子已经放出去了,她就不信鱼儿不上钩,齐家这两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了解的人可真是不少,若不是如此,想当初加上宋成业在内的他们这四个人也不会就这么凑在一处。
“哦哦,”齐思成胡乱地应着,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不过,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到了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不对啊,即是这样,那宋成业怎么还会被罢了官呢?”
“是啊——”罗氏打了个哈欠,“怎么会被罢了官呢?”她就不相信这么明显的不恰当之处,齐氏兄弟会想不到。
齐思成呆呆地坐在了椅子里,他的裤子只穿了一条腿儿,还露出半截白胖胖的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滑稽可笑,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过了一会儿,齐思成缓缓地将衣裳全部穿好了,又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却没递到罗氏的手中,而是带着恭敬的态度塞在了罗氏的枕头底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们兄弟毕竟只在这乡下地方打转,能有多少见识?不像妹妹你,不仅天南海北地置产业,还净和那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交往,人又聪明懂事,还望妹妹好歹看在我对你的这份心意上,能跟哥哥说个实情。”早没有了方才刚一见面时的轻慢。
罗氏对齐思成现在的态度很是满意,而且她也不敢太拿乔,毕竟,齐家兄弟已是她最后的筹码,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争取到的同盟军了,话说,虽然罗氏觉得,就是一百个齐氏兄弟现在也斗不过元宝,可罗氏想的可不是和元宝打擂台,而是把她自己的日子过好,至于最后元宝是把气撒在宋成业的身上,还是齐氏兄弟身上,那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罗氏不顾香肩半露坐起身来,对齐思成正色道,“若是我说,宋成业丢官都是因为触怒了你那个好外甥女儿呢?!”
齐思成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信!”只有这样,发生在宋家的事才能解释得通了。
罗氏很仔细地给齐思成讲起了元宝到宋家认祖归宗后发生的事儿,着重提到的有这么几点:1、倪余泽对元宝银钱的管理;2、元宝对宋家的仇恨态度;3、宋成业对元宝利用不成到最后反倒深受其害的经过。
这个经过,当然是经过了罗氏的后期加工,她啜泣着说,“宋成业眼见着元宝得了势,心里一味地想着如何巴结,从中得到些好处,却没想到,那女儿不是自幼带在身边长大,还不知道为当年的那些事怎么心生怨怼呢,这一回到家里,那真真是处处和家里做对啊!”
罗氏的泪珠一颗颗地掉了下来,“可怜我那竹儿啊,就这么硬生生受了她爹的牵连枉送了性命,到死时连个好名声都没有,连祖坟和族谱都进不了,就连宋成业也没想到元宝这孩子竟然生了一副这么硬的心肠,为了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不说帮衬着家里,还连亲爹的银子都贪,一个不满意,亲生姐妹都舍得下死手,那可是她的亲爹啊!亲姐姐啊!”
罗氏忽然顿住,“啊,对不住了,我忘了你也是她亲娘舅来着!”
罗氏不提还好,一说“亲娘舅”三个字,齐思成只听得直冒冷汗,大瞪着一双眼睛看向罗氏,“她……她这到底是哪儿来的那么多怨气啊?!”当年宋成业和罗氏对齐氏和元宝做下的那些事,齐思成有些是知道的,有些是不知道的,最起码齐氏的死和元宝丢失的内情,那都是不知道的。
倘若知道,别说是齐家兄弟,就是元宝外祖父母,也定然饶不了宋成业和罗氏,这也是宋成业和罗氏为什么先养了元宝两年多,直到元宝的外祖父母病故了,才把元宝“弄丢了”的原因。而且,元宝丢失的地方,离苍山府还很远,就是苏家所在的安平府离苍山府也很远。
“哎——”罗氏抹了抹眼睛,“哪儿来的,还不是因为她自幼吃了些苦,觉得本来是好好的官家小姐,却被弄到穷山僻壤的乡下,当了人家的童养媳,当年她初次见到国公爷时,也是个被卖进府里的丫鬟,不对,好像连侯府的丫鬟都不是……”详细解释了一下倪余泽、倪俊飞和元宝之间的复杂关系。
“那孩子,可是个容貌出挑机灵有手段的,现在不仅把当初的倪俊飞少爷给丢下了,就连苏家的两个兄弟也被她紧紧攥在手里,为她所用,若不是竹儿傻乎乎地撞上去,因此白白丢了性命,我们哪能知道啊!”罗氏表现得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