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麽麽的脸颊都肿了起来,眼看就要见血了,太后才叹息着说,“罢了,你也是多年的老人儿,别怪哀家狠心,实在是事关前朝大事,马虎不得!”她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倪余泽这个孩子,不,应该说她其实连余小妹都不喜欢,漂亮得跟妖精似的,做事还那么不知收敛,偏生对了先皇的心思……好吧,她承认,她对余小妹乃至倪余泽都是很妒忌的!
可没办法啊,太后为了自己的儿子,只得硬生生地咽下那口气,还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发那样的毒誓,谁又知道她当年的心情呢?!
好在,她的忍让还是有成效的,这二十年来,他们为朝廷提供了多少银子,她心中是有数的,别说皇儿刚登基时的那几年了,就是现在,倪余泽一个人缴上来的银子,也能占到整个朝廷收入的三成啊!
“罢了——”太后长叹了一声,“让人将这些东西按照品级送到各个宫中去吧!”既然还得用倪余泽,她就是不满意,也不能给倪余泽没脸,至于其他的事,她相信皇上会处理好的。
不过是坐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儿,太后就觉得整个人晕沉沉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是为了见倪余泽她还撑不到现在,她还能活几年啊,早就该放下心中的那些龃龉,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活着,她的儿子也成皇上,那些人早就化成了一堆黄土,这么想着,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往内殿中去了。
内侍引着倪余泽,七转八转地往朝夕宫去了。
今上勤政,刚登基时每日一朝,近几年来年龄渐长,早年吃的那些的苦和过度的操劳,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才改成了三日一朝,而今天,并不是皇上上朝的日子。
朝夕宫依旧是属于后|宫的,是皇上在后|宫中的书房,皇上经常在这里考校皇子们的文章,偶尔也会在里面处理一些政事,殿名取的是“只争朝夕”的意思,为的是勉励他的儿子们。
朝夕宫因所处后|宫,是大臣们无法涉足的区域,私密性相当的好,而皇上竟然选在这个地方召见倪余泽,实际上是在向倪余泽示好——朕是将你当成自家人看待的。
倪余泽进门之后跪倒在地,“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态度不温不火,神情不卑不亢,清冷如昔,神采卓然。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和太后一样,他也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和以往不同了,只是,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呢?皇上感到有点头痛。
“起吧。”皇上淡声吩咐,双目微眯,将审视的精光暗藏。
倪余泽谢恩,起身,对皇上不冷不热的态度恍若未觉,只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来,“臣这几年经营了一家成衣铺子,略有所得,现下铺子已稳定下来了,这是去年的利税银子,还望圣上不弃,今年的臣会在腊月时一并按时缴上。”将装了三百万两银票的荷包交给了一旁的内侍。
皇上微微一愣,霓裳的事铺摆得那么大,他自然是知道,话说,现在全朝还哪有人会没听说过霓裳的名号呢?不过,他可是一点心思都没动呢,就像元宝说的那样,皇上是个贤明的君王,就算在朝廷那么困难的时候,他也知道适可而止,给倪家的目标都是跳一跳够得着的,绝没做过杀鸡取卵的事,他要的不过是臣子的忠诚和一心为国罢了。
其实免了倪余泽的皇商资格,倪余泽又病得要死要活时,皇上就很是后悔了,从利益上来讲,倪家失去了很多,国家的损失也不少,皇上甚至做出了倪家缴不上利税银子的准备,从感情来说,他对倪余泽是有所亏欠的,只是这种亏欠在倪余泽的不羁下还没机会弥补。
所以对霓裳的成功,皇上是欣慰的,霓裳一方面证明了倪余泽的实力,另一方面也让倪家“活”了下来,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对朝廷是非常有好处的,皇上早就决定,这次皇商一定要有倪余泽的份儿,等再过五年,侯府的船队扩大一些,再找个明目将利税银子提一提,甚至皇上都想过了,只要倪余泽老老实实的,朝廷现在又不那么困难了,就算侯府的船队扩大了,这利税银子也可以不涨,就算是给倪余泽变相的补偿了,此外,也是给皇上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笔可以随时动用的财富。
却没想到,倪余泽竟然自己主动把霓裳的利润缴上来了,且不说多少,最起码这种态度,就让皇上十分满意。
皇上收下了荷包,又和倪余泽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但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倪余泽垂首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往常的桀骜不驯,更没有一丝的谄媚。
等皇上说得差不多了,倪余泽这才告退出来。
皇上这时才让人查看倪余泽上缴的银票数量,又被三百万两的数量给震了一下。这是什么概念?船队五年没出海,倪余泽上缴的利税银子不仅没少,反倒还多了!
皇上忽然间发现倪余泽是个宝,他以往真是看轻了这孩子,尤其是现在,这个“宝”不仅闪现出了更夺目的光华,还长大了,听话了,变成了一个“乖乖宝”!
皇上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个恍然的笑意,一旁的内侍十分知机地上前道,“恭喜皇上得遇良才!”人才的匮乏一直是皇上的心病,在皇位上苦苦挣扎了近二十年,这个问题一直没得解决。
皇上笑着点头,随后又吩咐,“去问问,他给太后都送了些什么?”他有点好奇。
倪余泽的礼单子很快就被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同样,“悦容”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因为在礼单子上倪余泽可没写什么胭脂,而是直接写的这个品牌。
主管内务的内侍很快给皇上送上了答案,“这是一款胭脂,还有口脂,价格奇高,据说用着也相当好,有人还拿它和当年的‘娇颜’相提并论,只在宁南府城有卖的,京城里还没有人用过,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经过一年多的销售,“悦容”所有的品种已全部研发出来了,并且在宁南府中已颇有名气,在那些“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富人们的宣传之下,“悦容”在宁南府城上流社会圈子里已相当有名气了,当然了,“悦容”的质量同样是无以伦比的,两下相加,怎么可能不火呢?!
这一次,元宝可谓是下了血本了,她给宫中送的一百多盒“悦容”全都是最贵的套装,里面包括“悦容”所有颜色的胭脂、口脂和两大瓶卸妆油,价格近二十万两白银,只有那没见识的慈宁宫管事麽麽才会认为胭脂比衣料便宜。
实际上,没见识的不仅是那管事麽麽,还有很多嫔妃,她们觉得这只是小玩意儿,随手就赏了下人和一些宫外的亲戚什么的,结果到后来,无一不悔青了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