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皇上听了“悦容”的价格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上节俭,这是因为国家实在太穷了,他不得不节俭,连带着后|宫和朝中大臣都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别管是不是真的节俭,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倪余泽这次到宫中来,无非就是出于礼貌见个面,送的也是普通的伴手礼,按照以往的惯例也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儿,这还是倪余泽有钱,旁人的话,几百两银子也是拿得出手的,可这一次倪余泽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啊,实在是多得太吓人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当意识到倪余泽送了重礼之后,皇上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倪余泽有求于他,最明显的就该是想当皇商,可偏生倪余泽一字没提,不仅没提,还在竞选皇商之前主动增加了利税银子,这其中的含义就太耐人寻味了,他这不是在告诉皇上,不管能不能当上皇商,他都无所谓嘛!
皇上发现他有点看不懂倪余泽了,但不管怎么说,倪余泽这次送礼,都给了皇上一个惊喜,毕竟,皇上是很缺银子的,倪余泽的态度又非常良好。
这时皇上还没想到,更多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倪余泽刚进了府门,元宝就迎了上来,只问候了一句,“回来了。”就不再说话,只一味地打量着倪余泽的脸色——她虽然担心,但有些话是不能直接问的。
元宝这样简单的问候和如此的关心,让倪余泽本来就很平静的心情变得越发柔和起来,脸上的表情呈现出了愉悦之色,他宠溺地揉了揉元宝的头发,“在商言商嘛,在你心里我连这点子事儿都做不好?”
是的,只要放下心结,不再去想和皇家的那些恩怨,这件事就变得很简单,说穿了无非就是公平交易,用银子、能力换权势、平安,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这是苏春生都能做到的事,他不相信自己会做不到,倪余泽想。
同样,这也是太后和皇上都发现倪余泽变得不同的原因,当倪余泽打开心结后,心态自然更加宁和,反应在气质上就是一种温润,再加上他自幼所受的教育和他的出身,那便成了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所谓的“无欲则刚”在他身上体现得十分完美,以至于他的容貌虽然没什么改变,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这种改变别说是太后和皇上了,就是倪老夫人和倪余泽的叔父、婶婶们都发现了,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倪余泽长大了,这种成长不仅是身体和年龄上的,还包括能力上的以及心态上的成熟。
以至于他们在去年倪余泽回到宁南府后,再不敢主动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打倪余泽的主意,甚至连倪余泽的婚事都不敢过问了——现在的倪余泽,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只要倪余泽不主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该烧高香了!
只是,元宝因为和倪余泽朝夕相处,并没发觉倪余泽这种改变,更不明白,她对倪余泽的劝导到底起到了多么大的作用,所以听了倪余泽的话后,元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你当然行了!”只要不闹别扭,对倪余泽的能力她还是很相信的。
倪余泽进了书房,提笔“刷刷”地写了一张字条盖上了私印后,递给元宝,“那些‘悦容’算我买你的。”
元宝看了一眼,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好啊,好啊!”本来给宫中送礼就应该是倪余泽掏银子,当然了,元宝并不知道倪余泽这次为了帮她做宣传当了一次“冤大头”,而倪余泽给她的并不是银票,只是一张收据,这样的收据元宝有很多,那是投资宝船的收据,倪余泽把这二十万两也当成了元宝的投资。
这样充满人情味的“交易”,以往的倪余泽一定不会处理得这么水到渠成,但他和元宝做起来却十分顺手,连带着他对旁人也变得不那么苛刻了,比如,听从元宝的建议放过了宋新月,比如,他到京城后和一些人的交往,说实话,倪余泽的改变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这些做法却让他今后的道路越走越宽了。
倪余泽和元宝本来就是掐算着日子进京的,所以刚刚安顿下来,就要为遴选皇商做最后的准备了,竞选皇商大体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为太后的生辰送贺礼。
本来做为普通商人是没资格给太后送贺礼的,但遴选皇商的这一年是不同的,原则上所有的商人都这个资格,只不过,这些贺礼必须和他们参加皇商竞选的商品有关联,比如,你是做瓷器的,就可以送器皿和陶瓷摆设,你是做酒,就该进献佳酿,这个应该是皇商资格的初选,也是皇上亲民爱民提倡节俭的体现。
皇商竞选的第二部分是在内务府中进行的,每类商品入选的商家一般不会超过三家,然后从中选出一家,一般的小东西内务府的大总管自己就能定夺了。
有些大的东西则需要太后和皇后指定,让太后出面是出于尊敬,皇后则是后|宫真正的掌权人,至于皇上,基本上是不管这种事儿的,除非特殊情况下,皇上会交待一句,比如,今年他就打算让倪家的丝织品当选,对此,皇后虽然心里有怨气,可也不敢说什么。
然而今年的皇商竞选却被倪余泽给出的连番惊喜,变得分外不同起来。
“皇上,太后请皇上移驾慈宁宫。”皇上刚一下了朝,内侍就上前禀报。
“哦?”皇上微微一皱眉,“可知是何事?”太后很少找他找得这么急,而且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太医早就说撑不了多久了,只不过是瞒着太后一个人罢了,所以皇上一听,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后又身体不适了。
“回皇上,是因余泽侯进献的寿礼。”内侍连忙答道。
皇上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有些疑惑,“朕已将此事交待给皇后了。”他很忙,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真不愿意为这点子小事儿分心,不过,太后既然来叫,至孝的皇上是不能不去的。
内侍喏喏地应着,脸上一片惶恐还带着些痴迷之色,“回皇上的话,实在是余泽侯进献的这份寿礼太不同寻常了,太后请皇上前往观赏。”他还记得当时的那种震撼,绝对不是用语言能形容得出来的。
这下子,就连皇上都产生了好奇心,立刻摆架慈宁宫,路上还忍不住问,“余泽侯进献的是什么样的布匹啊?”定然是华美异常吧,皇上想,不然内侍也不能用到“观赏”这样的词汇,看来倪余泽这孩子,这回是下了力气的,再想想自己曾因倪余泽前两日送了“厚礼”而有所怀疑,不禁产生了些许的愧疚——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回皇上,余泽侯此番进献的是一架屏风。”内侍答道。
“什么?屏风?”皇上不高兴了,没听说倪余泽弄家俱啊,好好的不进献丝绸,难道是这个皇商不想做了吗?这不是向皇家示威吗?!那意思就是说即便不出海,他也缴得起利税银子吗?!
就是带着这种怒气,皇上进了慈宁宫。
为了让皇上充分感受到这架屏风的与众不同,太后早就提前让人布置好了,一见皇上步入慈宁宫的正堂,不用吩咐,一个宫女就快步上前,打开一扇朝南开的“窗”。
紧接着,皇上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