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倪余泽深深地靠在了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将不耐烦表现得很明显,元宝对苏家孩子们的这种婆妈劲儿,他真心受不了!
苏春生到还好,因为他有办法,如果他不依着元宝,元宝一求他,他肯定抵抗不住,但有人能抵抗得住,“不如把安安叫来问问吧!”总有人能治得了元宝的,午饭前的事实就证明,这一招相当管用。
元宝一哆嗦,“不行!”安安会怎么说,怎么表现她可太清楚了,但这事又不能不解决,折中了一下说,“还是叫秋生吧!”反正关于宋家的事儿苏秋生也知道了,现在有大事一起商量也是对苏秋生的尊重,而苏秋生绝对不会像安安那样让她下不来台的。
苏秋生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若不是我打算明年参加科举,我们就该全家人都去,这样不用想这个那个的了!”
元宝眼前霍然一亮,“那太好了,科举二、三月份就考完了,到那时你们一起来是一样的,对了,安平府城离着宁南府城还近,那时候天气也暖和了,路上很好走的。”对然然和巧巧来说,不过是晚些日子去,很好交待的。
苏春生看了苏秋生一眼,“你和先生商量过了?”苏秋生为了考出来一个“小三元”原本是打算后年再参加科举的。
“我现在去商量!”苏秋生起身走了。
元宝又开始纠结了,“是不是秋生因为我的事,才提前考试的?”她记得上次苏秋生对她说的,也是打算后年才考。
倪余泽想撞墙,他头痛。
苏春生很会劝元宝,“朝廷命官三年一换任,虽然彭大人因政绩优秀连任的可能性很大,不过,有些事还是把握一点的好,所以秋生明年考,是好事,以往我是怕他多想,不愿意这么劝他。”
元宝愣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到明年,彭大人任安平府府台正好三年了,这三年中,因开荒的事苏春生和彭大人多有交往,很多次还是和元宝一道去的,而苏春生每次去,都会带上自己和苏秋生做的文章请彭大人“指教”,目的无非是混个脸儿熟,这个“脸”可不是指头上长的这一个,而是说写在纸上的字体和行文习惯什么的,要知道,试卷是糊名的,却没办法糊内容,要不然还批阅什么啊?!
院试啊,就是府学主持的,考官就那么几个,很可能彭大人也是其中之一,而他不管阅卷与否,主持考试是一定的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有那么学子在考试前给他递帖子什么的,而且,彭大人十分上道,每次批阅了文章后,都会一一告诉苏春生,哪位哪位先生如何如何说,不难想见,这些人就是苏秋生今后的主考官了!
这个,简直就是一种最为光明正大的作弊啊!
元宝哈哈一笑,毫不犹豫地对苏春生挑起了大拇指,“春生,你真棒!”她就怕苏春生读书读傻了,非得讲什么“公平”,就不想想,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有势力不借助,那才是傻子呢!只要不做天怨人怒的坏事就是了!
然后元宝又转头冲倪余泽一笑,“你更棒,若是没有施先生的教导,他们还不能这么聪明呢!”现在元宝对施远道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倪余泽嘴角抽抽,说实话,他这个人持才(还有财)傲物目下无尘,是很有些看不起这种油滑小道的,但他实在不忍心说元宝。
恰在此时,苏春生对元宝说了一句,“你满意就好!”
倪余泽的笑容立马真诚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只要元宝开心,只要元宝不再“回去”了,他宁愿放弃很多原则和怪癖。
三人正谈笑间,施远道带着苏秋生亲自来了,当头就是一句,“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等宁南府乡试之后一道进京吧,读一读太学还是很有必要的,正好也能提拔下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小子!”
元宝又是一阵迷糊,不过马上想起了所谓的乡试就是考举人,这种考试和三年两考的院试不同,不仅是三年考一次,还把考试时间安排在了秋天,也被称为“秋闱”,应该是在八月份,结束后再进京,倒也来得及的,而明年恰巧是府试和乡试同年举行。
施远道还有两个也在参加科考的孙子,本来考举人是可以在京城考的,但因他们是特殊的宁南府户籍,所以只能回宁南府考,施远道的嫡长孙已考过一次了,但没中,这次是两个孙子一起回来考,如果他能在那个时候陪在他们身边,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他收了苏家那么多的束脩,苏家的孩子若是不动,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至于太学,原本是京中为五品官员和勋贵们的后代所设的,就连皇亲国戚什么的,也会去读一读,是全朝最高等的学府,后来今上鼓励科考,在登基之后颁布了旨意,让特别优秀的寒门弟子也有机会到那里求学,只不过名额有限且条件苛刻罢了。
在太学就读最大的好处,并不是学到了什么,而是可以拥有广泛的人脉,有机会在高官们面前露脸,上达天听也是有可能的,一旦成为进士后,谋求到好官职的可能性极大,所以就像施远道说的,让苏家兄弟尤其是官迷苏秋生童鞋去读一读,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诶呀,”元宝说,“那不如想法子把施家两位世兄的户籍改一改吧,这样就没必要跑来跑去的了!”视线飘向了倪余泽。
太学是有秀才功名就可以去读的,她现在是真心感谢施远道这位处处为苏家打算的“好先生”,很想全方位地帮助一下他。
施远道目光闪烁,“不用,不用,宁南府的举人中进士的几率也大,再说,每次都跟着侯府的商队来去,也不费什么的!”
他施远道的嫡孙怎么可能中举之后就止步呢?就是苏家兄弟也不可能啊,所以现在的麻烦就是为了今后的顺畅。
倪余泽的嘴角又开始抽抽,施远道沾便宜的习惯那是一点都没改啊,明明苏家也不穷,真不知道这施远道怎么就偏盯上他下口了,回头他真得好请教一下苏春生。
元宝憋笑,施远道是一向把倪余泽当大头狠宰的!
于是,他们的出行计划又变成了这样:年前,倪余泽带元宝和苏春生回宁南府,院试之后施远道带苏家所有的孩子去宁南府,乡试之后,大家一起进京!
元宝又想起来一件事,“春生啊,可以带上娘吧?”刘桂荣自从上次得了教训后,表现一直很好,既然没威胁的话,还是带着放心,现在动了让苏氏兄弟在太学求学的念头,那就不是选完皇商就能回来的了,很可能要好几年啊!
苏春生点头,“好!”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啊——”元宝跳了起来,“我马上安排人,去京城买宅子,大大的,就在太学附近买,就算今后不住了,也可以像县学那样出租出去!”总不能这么一大家子人一直住在人家侯府啊,而她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