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余泽,你站住!”女童的声音气势汹汹,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跋扈。
倪余泽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苏悠然大急,如果倪余泽进了主院,她就找不到他了,天知道,虽然同住在一个府邸中,可她想见倪余泽一次到底有多难,尤其是背着姐姐单独见!
“泽……泽公子,我有话要对你说!”苏悠然的气势降了下去,已有了隐隐的哀求。
倪余泽还是那副样子,脚步停都不停。
“表哥——,我是真有事啊!”苏悠然的喊声已变成了哭腔。
倪余泽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算他知道苏悠然没那么爱哭,可一旦苏悠然真的哭出来了,他就有大麻烦了,他昨晚的那个“大把柄”可是抓在苏悠然的手上的,若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这么“凑巧”地被有事没事就找他的苏悠然遇到。
倪余泽脚步放缓,又微微打了个手势,于是有意无意挡在倪余泽和苏悠然之间的两个丫鬟就停了下来,苏悠然很顺利地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拦住了倪余泽的去路。
小小的女童穿着元宝的旧衣,急切地抬头看着倪余泽,一点规矩都不讲,细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灵动,也让她本来就粉嫩的肌肤变成更加红润,就算容貌完全不同,可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和如出一辙的举止神态,还是让倪余泽在面对苏悠然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他和元宝再次地初初相见。
“昨天晚上,你……”苏悠然的哭腔不见了,但弱下去的气势却还没补回来,所以威胁的话说得就不那么顺畅,恰在此时,又对上了倪余泽冷厉的目光声音就更小了,但她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完了,“你点姐姐的睡穴,我看到了,你不该这么做,也不该睡在姐姐的床上,我都六岁了,姐姐也……”
“那你为何不自己睡?”倪余泽的语气冷得恨不得掉冰碴儿。
元宝回来一个多月了,白天整日里泡在画室之中,跟着了魔似的,夜里苏悠然则每晚都和元宝同睡,就是吃饭的功夫儿苏悠然也是和元宝一道的,倪余泽简直连一息和元宝独处的功夫儿都没有,他就知道,苏悠然来了,就没他的好日子过了,而事实证明,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好不容易昨夜倪余泽抓住了一个机会,见元宝睡着了,为了怕迟则生变,他一冲动就点了元宝的睡穴,结果偏生被伶俐的苏悠然见到了,结果麻烦就来了,真是让人头痛啊!
“我……”苏悠然仅剩不多的勇气,也在倪余泽的强势下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这时,倪余泽又抬起了脚,一副打算转身就走的样子,好像苏悠然的话根本就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苏悠然大急,不对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且倪余泽的表现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倪余泽不是应该惊慌失措,然后求她,再答应她的所有无理要求吗?!
可苏悠然现在已顾不上这些,口中的话直直地喷了出来,“我要一匹马,好马,性子要烈,千万不要像姐姐的朵朵那样,最好是野马,我要亲自驯服它……”提到自己的梦想,苏悠然恢复了一点勇气,“如果你答应我,我就不把昨夜的事告诉姐姐,”见倪余泽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拿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我还有办法让姐姐睡到你的大床上去,不是一次,是很多次哦!”
“十天之后!”倪余泽头也没回的丢下四个字,大踏步离开了。
如果苏悠然再长大一点,对倪余泽了解得再多一点,就会发现倪余泽现在的不同之处,倪余泽的脚步太过迅捷了,虽然还保持着他翩翩的风度,却破坏了一些他淡然的气质,所以说苏悠然的威胁和诱|惑实际上在倪余泽身上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
不过没关系,苏悠然总会一天天长大,而随着和倪余泽的接触越来越多,她对倪余泽的了解自然也会越来越深,尤其是,在她对倪余泽如此感兴趣的情况下。
苏悠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倪余泽这是答应了!
但苏悠然一点都不开心,她愤怒地跺着厚实的石板,“不该是这样子的,姐姐就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就不行呢?”然后大叫一声,“什么破侯府,地上居然连一块可以用来撒气的小石子都没有!”“蹬蹬蹬”地跑远了。
苏悠然身边侍候的丫鬟只好认命地跟上,这位二小姐现在可是府里的“祖宗”啊,那是一刻也离不开眼儿的,除了明面上的这些人,暗中跟着的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无论府内还是府外。
如果说这时的苏悠然还只是郁闷,那么五天之后她的愤怒就达到了顶点。
一辆特别宽大的马车从侯府的后门驶了进来,苏悠然飞快地迎了上去,一见到拉车的马立刻大失所望,“这是什么啊?”这两匹马不能说不好,但和她所期望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
苏悠然转身就往府中跑,车夫的话却成功地留住了她,“二小姐要的马,在车厢里。”
“怎么可能呢?!”苏悠然愕然地顿住了脚步,“那车厢才多大……”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车厢的确特别宽大,若是马卧在里面的话,还真有可能装得下一匹马,可是,好端端的马为什么要装到车厢里呢?就是不需要拉车,最起码该栓在车后头怕吧?
好奇是所有孩子的天性,而苏悠然的好奇心在孩子中都强烈到了极为罕见的程度,这一个是和苏悠然天生的性格有关,一个是因元宝对她的另类教育所形成的。
苏悠然转身就往回跑,而当她跑回去时,下人也正好打开了车厢后板,整个车厢内的情况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车厢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一匹刚刚出生几天的小马卧在里面,它骨瘦如柴,毛色灰突突的,本来生下来就能奔跑的它,却因太过虚弱了,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被装在车厢里运过来。
苏悠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倪余泽——你竟然敢骗我!”
苏悠然为什么问倪余泽要马?诺大的侯府连拉车带骑乘共有差不多近百匹的马,别说是主子了,就是稍微有点头脸的下人都有自己的马,怎么就会差了苏悠然的这一匹呢?!
问题就出在苏悠然的要求上,她要顶尖的好马,这个不差钱不差势力的倪余泽倒是可以由着她,可她还要烈马,还要自己驯野马……她才六岁,这个年纪学骑马都嫌太早了些啊!
就因为元宝是六岁时学的骑马,所以苏春生就没拦住苏悠然学,可元宝是什么性格,苏悠然又是什么样的孩子?!
苏悠然倒是学得很快,上天保佑,她在苏家村把众人折腾了个半死后,总算是没出事地学会骑马,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苏悠然骑着马做了很多危险的事,苏春生实在受不了了,禁止了她骑马。
这些事苏春生对元宝交待得很明白,所以苏悠然到了侯府后,元宝一边允许苏悠然骑马,一边给她设定了很多条件:只能骑元宝指定的马,只能正常骑,骑马的时候必须有人跟着,必须守骑马的规矩……
这些本来很正常的要求,到了苏悠然这里就成了难以忍受的束缚,可她不敢违背元宝的意思,别看元宝对她百般纵容,但元宝也有“大杀器”——“不听话,我就只好让你回去了!”
苏悠然很怕苏春生,她回苏家村后,自由度会大打折扣,而她现在已有些受不了那样的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