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打算怎么办?”倪余泽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元宝软软地躺了下来,“上次宁儿姐姐给的伤药挺好的,回去后自己抹上,再喝一大碗热粥,好好睡一觉,到了晚上再问问你,我来侍候的时候,能不能不洗澡了……”她不该发脾气不吃饭的,身体是自己的,如果不是休息不好,外加虚弱,也不至于发烧。
倪余泽缓缓坐起,“你懂得医术?”
元宝摇头,闭着眼睛回答,“不懂,但我比较会照顾人,尤其是病人。”
“为什么?”倪余泽追问。
“啊?”元宝睁开了眼睛,“什么为什么?”
倪余泽不语,只是低头看着她,眸色幽深,但表情还是柔和的。
元宝叹了口气,“天分吧,”当初她当护工也没人教,后来考护工资格证时,倒是看了一本专业书籍,但很多和她一道复习,工作时间长度是她几倍十几倍的人都没她等级高,所以她这是实话实说,“当护工,就是照顾病人,得细心、体贴、习惯为他人着想,还得聪明、记忆力好、善于学习,主要是心态要端正……”摆了摆手,这一回,心态这方面她就没摆正,可遇到倪余泽这样的患者,她真不容易摆正,“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倪余泽拍了拍身前的位置,对元宝说,“上来。”
元宝摇头,“不了,”从踏脚上爬了起来,“我还是回自己屋子去吧,若不现在睡一觉,你晚上就有的罪受了。”
可她刚一站起来,就发现几个丫鬟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正是她方才说的那几样东西,打头的静宁轻轻地提醒了一句,“元宝……”
是的,元宝怎么就忘了,别看倪余泽好言好语了,可如果倪余泽不同意,她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元宝被人侍候着除去外衣,又净了手脸,接着,倪余泽接过药膏,亲手帮她上药,踏脚上的被褥被收了起来,一张小桌子被抬了上来,桌子底下也带个类似托盘样的木制底座,矮矮的,就像元宝在苏家用的炕桌一样,同样,这个小桌子也不是放在踏脚上的,而是放在床上的,反正床上的空间非常大。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吃得元宝额头上见了汗,这粥里不知道放了什么,十分美味,想来倪余泽这里都是好东西。
倪余泽拿了帕子给元宝擦了嘴,又擦汗,嘴里还叫着,“真脏。”话虽如此,他却没什么反应,根本就没一点想吐的感觉。
饭后,元宝漱口净手,都是当着倪余泽的面儿进行的,不仅如此,两人的位置还挨得挺近,元宝猜,就连食品的气味倪余泽也是闻到了的,可倪余泽只是净了手而已,并没做其他过份的事,不由心中暗叹,看来真是麻烦挺大的啊!
元宝又要了一碗热水,喝了下去,心道,这回倪余泽该放她走了吧?
但没有,倪余泽示意元宝躺在他身边,给她盖上了被子说,“睡吧。”下人放下了帷幔。
这人,还真是小心得过份!元宝生不起气来,闭眼睡去。
元宝醒来时,只觉得全身通泰,并不知道,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前后有三位大夫前来给她诊过脉,查看过伤口了,而她喝的那碗粥里放了安神的东西。
元宝刚伸了个懒腰,倪余泽的声音便在近旁响了起来,“快去沐浴吧!”
“切——”元宝冷笑一声,“怎么,装不下去了?”掀开帷幔起身。
“没良心。”等元宝走了之后,倪余泽才悄声说,也从床上下来,沐浴更衣,同时让下人更换被褥。
元宝回到自己屋子时,发现侍候她的丫鬟换了人,“怎么回事儿?”
四个丫鬟“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没照顾好姑娘,她们已去领罚了。”
“去了哪里?领的什么罚?”元宝惊道。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
元宝调头就往外冲,“我去问问!”
丫鬟们膝行上前,挡住了元宝的去路,“姑娘千万别去,院子里自然有院子的规矩,照顾不好姑娘或是耽误了姑娘的差事,奴婢们,也……”泪水掉了下来,再加上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身体,都证明了她们此时心中有多么害怕!
元宝跌坐在了椅子里,那四个丫鬟和她相处的时间不过是一天半,这期间还有大半的时间她都在睡觉,到现在,不仅连她们的名字元宝没记住,就连她们的长相元宝都想不起来,要说感情,真就谈不上。
可听到她们就这么无端被罚,元宝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新来的四个丫鬟,元宝叹了口气,“起来吧,我不去了,沐浴更衣。”
丫鬟是倪余泽的,不过是给她用用罢了,她有什么权力干涉人家处置自己的下人呢?元宝这样劝解着自己,可心中对倪余泽的薄凉,还是生出了愤怒。
四个小丫头明显松了口气。
这回沐浴时,丫头们显然得了吩咐,宁可慢一点,也非常小心地不去弄湿元宝的伤口,沐浴后还给元宝上了药,直到她们要给元宝包扎时,元宝才出言阻止道,“不用了,这样好得更快一点儿。”如果不跪的话。
进主屋时,元宝瞥了一眼大钟,发现都快晚上十点了,不由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可到了内室,看到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倪余泽还在擦发。
元宝进了门后,侍立一旁,静心说,“公子不是免了你的规矩吗?”
元宝冷哼一声,脱下鞋子,坐在床前的踏脚上。
静心跟了过来,“喂,谁惹你了?你竟然敢给公子脸色看?”
元宝抬头,“惹我了又怎么样?我不还是得忍着?我哪敢给公子脸色看?只有公子给我脸色看的份儿好不好?”顿了顿,“我这明明是在给心儿姐姐脸色看呐!”
静心被元宝气乐了,“呦,元宝,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伸手在元宝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不过啊,你现在还真是不一样了,我真就不敢动你分毫!”
元宝看了一眼在不远处似乎什么没听到的倪余泽,还有屋子里站着的一排丫鬟,心里不忿地想,装吧,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能装到什么时候。
没错儿,元宝是通过静心在试探,若是静宁的话,元宝是不会这样的,但静心的脾气元宝是领教过的,藏不住什么。
可结果是,倪余泽和静心都通过了元宝的“考验”。
元宝索性脱了衣服,先倪余泽一步上了床,还是没人说什么。
等倪余泽上床后,元宝说,“你先别睡,先把痰咳嗽出来,这样睡着才舒服。”
倪余泽同意了,然而,元宝这次帮倪余泽按摩时,将他上身的寝衣全部敞开了,不仅如此,虽然没拉开床上的窗帘,元宝却在床柜上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