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院门,元宝就大声吩咐,“快!我收拾东西,小胖儿,你赶紧去老夫人那里辞行,你们,”她一指经常和他们出门的两个小厮,“先去找马车,再找去庆安县的镖局,若是没有镖局,车队货队什么都行,哪怕不能直接到庆安县只要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就行啊,价钱什么的也好商量!”元宝都快疯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倪府,越快越好!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而元宝现在已管不了他们会不会去向什么人禀报了。
“元宝姑娘,”小厮迟疑地开口,“你是要今日就走的马车吗?”
元宝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就找明日一早的吧!”尽管夜长梦多,可今天走是很不现实的。
众人听了后立刻开始行动,倪小胖走之前问,“元宝,如果老夫人问起你来,我要怎么说?”
元宝顿了顿才回答,“就说公子已处罚过我了。”其实这是撒谎,在这次见面的过程中,倪余泽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字,“如果老夫人不问我,你千万别主动提起。”
“嗯。”倪小胖重重点头,去求见老夫人了。
倪小胖请辞的过程还算顺利,老夫人午睡方起,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他们说了没两句话后,又有余府的人求见,老夫人对倪小胖的执意要走一直表现出不快,但倪小胖去意坚决,她也不好撕破脸,再加上倪小胖什么都不要,而且软硬不吃,老夫人只得作罢。
这个过程中,老夫人一直没提到元宝,而等倪小胖回了院子后,老夫人又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带着路上用,这就是同意他们走的意思。
“天啊!饿死我了!”把能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元宝才感到饿得不行。
倪小胖摸了摸肚子,“我好像也没吃午饭。”其实他连早饭也没吃,元宝生死不明,他哪儿吃得下去啊!
现在还没到吃晚饭的时辰,他们又只求快不求好,所以下人拿上来的就是热过的中午的剩菜,不过这一点儿都不妨碍两人吃得香甜无比。
吃饱了他们就开始打哈欠,昨夜全都熬了一夜,好歹元宝上午还小睡了一会儿,倪小胖是一直都没合眼,索性晚饭也不吃了,天还没黑就直接上床睡了。
临睡前倪小胖给元宝的腿上药,“本来不过是破了点皮儿,这一天下来怎么弄成这样了?”昨晚他们住柴房时,也是倪小胖给元宝上的药。
“唉,还不是又是洗又跪的,跪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通洗啊……”到了这时,元宝才有机会把在白日里经历的事儿详细地对倪小胖说,“我可真没见过‘洁癖’这么厉害的人!”
“洁癖?”倪小胖没听懂。
元宝说,“就是一种病,”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里的病。”
倪小胖自以为明白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头风。”好奇地问,“你才去了这么一会儿,就能看出来公子头痛,元宝,你怎么办到的?”
元宝气得大叫,“公子头痛不头痛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头痛的很,”见倪小胖要来摸她的额头,一把挥开了倪小胖的手,“我是被你气的!”真是鸡同鸭讲,在现代这么容易就能理解的“心理性疾病”怎么到了这里就说不清楚了呢!
倪小胖很迷惑。
“哎,”元宝长叹,“我的意思是,他是精神有问题,也不对,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就是觉得什么都不干净,反复地洗也不放心,这是一种病,性格偏执、特别好强和追求完美的人就容易这样。”
虽然接触时间极短,但这些性格特点在倪余泽身上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就是在他那些下人身上也一样,元宝不相信,如果没人严格地要求和管教,那些年轻的下人们会变得一个个跟活动木偶似的。
倪小胖愣了愣,“你说他是疯子?”必须承认,这种理解已算是很到位了。
元宝气结,“人家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呢,不,你是傻子,大傻瓜!”无聊地挥了挥手,“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反正人家怎么样都和咱们没关系。”
“对。”倪小胖点头,“咱睡觉吧。”然后不等元宝开口,转身就躺下了。
元宝轻轻踢了他一脚,“喂,这是我的床。”
倪小胖做狗熊状,趴在枕头上说,“左右就这一晚上了,你就让我睡个踏实觉吧!”
元宝心生不忍,想想昨晚上他们也是相拥而眠的,总不能过河拆桥吧,掀了被子也躺下了。
见元宝不赶他了,倪小胖又来了精神,“哎,元宝,泽公子长得真那么好看吗?”
元宝打了个哈欠,“好看,比传说中的还要好看,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倪小胖酸溜溜地嘟囔,“有那么夸张吗?我还当在你心里谁都比不过那个苏春生呢!现在可倒好,见过了公子你又这么说了!”
“切——”元宝懒得搭理这种没养分的话,白了倪小胖一眼,翻身睡了。
元宝觉得她刚睡着,就被一阵说话声给吵醒了。
“我说了,元宝不是丫鬟,不过是陪我出来玩儿的,要走的话我们自然是一起走。”这是倪小胖的声音。
元宝睁开眼,就发现他们的屋子里点了很多的灯火,亮堂堂的,倪小胖披了件寝衣坐在她身旁,看样子也是刚被叫醒,而他们的床前站了两个元宝十分不愿见到的人:静宁和静心。
“俊飞少爷走不走,不干我们的事,现在元宝必须跟我们走!”静心的脾气一如既往地大,看来她上次受的惩罚还不够重。
倪小胖一时语塞,清醒过来的元宝伶俐接口,“不知二位姐姐,是奉了谁的吩咐而来?找奴婢有什么事儿?”她不相信,倪余泽会是个出尔反尔的人,倪余泽的骄傲,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做。
元宝的话让静心一愣,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静宁,流露出钦佩的表情,方才静宁要来时,她还拦着,直到静宁给她看了那些字条,她才肯来的,不过心里还是不情不愿。
静心不认为元宝能为公子做什么,却没想到,元宝小小年纪,说话做事这么在点子上,这一下子坚定了她带走元宝的决心。
静心转头,对元宝冷笑一声,“没人吩咐,我也想来就来了,想带谁走就带谁走!而且别说出了这府城,就是出了宁南府,我也自有法子把我想要的人弄回来!”说完后,不再看元宝,而是扫了倪小胖一眼,“我现在就想让你去服侍公子!”威胁得相当直接。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静心这蛮不讲理的一招儿,对元宝来说真的是非常管用,最关键的问题是,她们之间的能力差距太大了,元宝可亲眼见识过老夫人对静宁的态度,以及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对倪雨泽其他下人的敬畏。
元宝只得另辟蹊径,陪着笑脸儿说,“奴婢是个粗手笨脚的乡下丫头,又不懂规矩,哪儿懂得侍候公子啊,到时候触怒了公子奴婢丢了性命事小,耽误了公子的病情可就糟糕了……”她就不信她们敢拿倪余泽的健康开玩笑。
元宝觉得她话说得够动人的了,哪承想静心都不等她说完,就随手抓起床被子,裹了元宝提在手中就走。
倪小胖在后面大叫,“堂堂倪府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