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教谕也恼了,“岂有此理?!我倒要见见这位夫人了!”
苏春生不能拦,元宝是乐见其成,如果有办法把苏氏兄弟上学的问题给解决了,那真是太好了,立刻打发人去请。
苏春生则叮嘱道,“连我的两个兄弟一并叫来,告诉他们是学堂的先生来了,叫我们去读书的,让他们速来拜见。”貌似十分随意的一句话,却大有深意,而刘桂荣和刘家人也的确没辜负苏春生的“期望”。
苏秋生带着苏承安很快就来了,本来就没多远,当初修这桥和院子都是挑离苏家小院近的地方弄的,就是怕万一有一天一家人分开生活了会不方便。
可刘桂荣却是左等右等都不来,训导便问苏秋生,“你来时,令堂可在?可曾说清楚?”
苏秋生点头,“在的,家母极少出门,学生也说清楚了。”见实在是太久了,就站起身来说,“不如学生再去请吧。”得到允许后,转身出门。
刘桂荣为啥这么慢?苏氏兄弟和元宝心中都有数,一定是刘桂荣和刘家人在商议啊,他们被晾了这么些日子,那心里得急成什么样儿,还用说吗?现在元宝竟然主动来请了,那他们能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嘛?
尤其是听说了县学里的先生来了,他们自然会觉得更加有依仗了,觉得元宝这是承受不住压力了啊,怎么可能放弃这狠狠咬元宝一口的机会呢?!再加上苏秋生这一次次来请,更让他们笃定:元宝怕了!于是,苏秋生来请一次,就让他们胃口大了一次啊!
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苏秋生前后请了两次,这刘家人还没商量妥当,只不过苏春生看着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过一刻钟不到,先生们就要走了,刘桂荣这才姗姗来迟,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着刘老爹和他的儿子儿媳,因为刘家内部还没商量好怎么“分赃”,有矛盾,相互间也不信任,只得全都到场。
刘家人进得门来,除了客人,全都起身相迎,元宝也不例外,执的晚辈礼,刘桂荣趾高气昂地走到元宝面前,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说,“呦,元宝大小姐今儿怎么想起请我这穷婆子来了?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这让元宝如何回答,只得又行一礼道,“确实有事。”态度恭敬,就算心中再不屑,再有气,可元宝也不愿在外人面前丢了苏家的脸面,尤其是今日来的这两个人,那对苏氏兄弟今后的仕途来讲,可真是太重要了,怎么巴结都嫌不够啊!
哪承想元宝这样伏低做小的态度,反倒让刘桂荣的气焰又高涨了几分,在心里把价码又提高了一节。
刘桂荣给两位先生见礼,态度倒还好,尽管她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还县里的官员,总之,能帮她从元宝手中弄到银子的,都是好人。
坐好后,苏春生率先开口,“娘,两位先生想让我和秋生继续进学,元宝答应家里的债务可以暂缓,我们的束脩元宝也可以垫付。”就说到这里,便住了口,他知道,接下来,刘桂荣一定会好好表演一番。
刘桂荣先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便开口反问,“然后呢?这就完了?我们这一大家子要如何过?元宝,你倒是说说!”完全没主意到两位先生已黑了脸。
如果说当初对苏春生说的话,他们还有几分怀疑,那么刘桂荣的“迟到”和现在的表现,就已让他们完全相信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自动脑补了以往元宝和苏家人在一起生活的状态,心完全偏向了元宝的一边不说,对刘桂荣这样的“奇葩”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刘家一家人来了,元宝就让他们坐在前面,这时和苏承安落在了后面,离刘桂荣有些远,看起来就像缩在角落里,面对刘桂荣的这样的问题,她更是无法回答,索性让刘桂荣的表演空间更大一些,直言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商议吧!”
“好!”元宝今日一而再的示弱,让刘桂荣心花怒放,立刻接口说了起来,“你让他们去读书,丢下了我们,那就得给我们补偿,这第一条,这些银子是你自己个愿意给的,不能算是欠了,就是以往的欠下的债,那也得免了!这第二条,你耽误了他们的活计,你得每人给我一千两,听好了,是每人,春生和秋生加起来就得是两千两,你若是相中安安,想要让他也去读书,你就得给我三千两!”生怕元宝听不清楚,刘桂荣说得那叫一个大声啊,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而刘桂荣的话音没落,刘老爹又开了口,“当初春生纳了我们刘家的大丫和二丫为妾,这还没给聘礼,我们想着都是自家亲戚,苏家又落了难,也就没说什么,不过既然现在春生和秋生要去读书了,这两个妾不仅要吃住在我们家里,还得让我们照顾着,那这聘礼就不能免了,就每人三百两,总共六百两吧!”他听刘桂荣的话里没提到刘家,哪里还等得急啊!
“哎呀,爹,”刘老爹说完后,坐在他身边的刘福贵就拉了拉他,“那女孩子哪里是那么好养的,往后这春生就是大老爷啊,妾室也得娇养的,这点银子哪儿够啊!”刘福贵这是嫌刘老爹要少了。
训导和他的老伙伴儿都惊呆了,他们简直无法想像刘家人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训导连发脾气都忘了,只剩下好奇了,不禁问道,“苏家太太,你因何问元宝小姐要这么多的银子啊?”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啊!
因为苏春生和元宝一直没出声儿,训导的语气也算平和,所以刘桂荣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稍稍压低了声音说,“先生不必忧心,这元宝啊,她有的是银子,无非就是财迷了一点,两位帮我压一压她,她一准儿舍不得我那三个儿子,定能拿出来的。”
元宝能拿得出来,这个谁都不怀疑,那么元宝会拿出这笔银子来吗?
实际上,元宝会的!
假如苏家这几个孩子从今而后能彻底摆脱刘桂荣这个娘,别说四千多两银子,就是一万两,元宝也愿意出,一切只因为,刘桂荣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而元宝又愿意为苏家的孩子们付出。
刘老爹在得了刘福贵的提醒后,又说,“既是如此,那么我们家的两个闺女,也是每人一千两吧!”不过,他没有刘桂荣那么强烈的依仗感,毕竟,苏春生和苏秋生不是他的儿孙,所以他又自作聪明地加上了一句,“事成之后,老夫一定给两位先生备上一份厚礼!”
教谕长叹了一声,“怪不得,那单子上写的是苏家侵占元宝小姐的财产,我原本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有这种事儿啊!”声音并不大,似是自言自语。
刘桂荣却不愿意了,“先生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元宝她又不是没有,她有的。”似乎是元宝有的,就该给她,而她的确也是一直这么想的,不得不说,元宝的善良和对苏家孩子们的顾念,助长了刘桂荣的贪婪,见两位先生不为所动,又进一步地说服着,“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了她,她孝敬我是应当的。”
训导问,“可我见这单子上写着,元宝到了苏家不过半年就开始养家了,这难道是假的?”实在是刘桂荣表现得过于理所应当,让人心里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