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荣垂下了头,抬抬手似乎是要抹眼泪,顿了顿,又放下了,她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孩子们面前,她的眼泪已换不来丝毫的同情,只能得到鄙视了。
元宝又说,“这些丝线,娘都拿去用吧,凭娘的手艺,打出十一文钱一根的络子,不在话下。”但是十六文钱一根的自创花样的络子,元宝是不指望刘桂荣能打出来的,不仅是刘桂荣本身的创造力不够,还因为刘桂荣没有元宝那么丰富的来自前世的见识,而创意这个东西是教不了的。
刘桂荣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那,那怎么好……”又连忙说,“这次就这样吧,等络子卖出钱来,我把这些丝线补给你,用我的私房!”
苏氏兄弟面色紧张,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都在犹豫着。
元宝明白,苏春生救元宝赚来的银子,已然没有了,从今而后谁当家就相当于谁养家,这个时候不当家的刘桂荣,反倒有机会攒下大量的私房钱,可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犯了错的,倒得了好处?!
元宝淡淡一笑,“十一文钱一根的络子,除去一文丝线钱,每根能赚十文钱,我每个月打六十根,娘要做的家务活比我多,就算每个月打五十根吧……”
刘桂荣还不知道元宝的目的,喜滋滋地整理着丝线。
“所以,”元宝说出了今日的重头戏,“娘从今往后,每个月都要交给我至少五十根十一文钱的络子,直到把从娘手中丢的四十三两银子还上为止!就从这个月开始!而在笔银子还上之前,娘都不能有自己的私房钱!”四十三两,是除了家里账上的银子,连丢的过年做新衣裳的布料都算上了的,元宝的算计可谓绝对精确到位!
听了元宝的话,苏氏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想笑,又觉得不妥,只好低下头去掩饰。
刘桂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声,“怎么能这样——”
元宝立刻接口,“怎么不能这样?!娘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难道犯了错,只要哭一哭求一求就可以了事?不用受罚?”
“可……可……我……”刘桂荣急得脸红脖子粗,连哭都忘了。
还是元宝说,“可你是我们的娘,我们既不能打骂,也不能责怪,那是不孝!只能帮衬着娘先把这个家撑起来,就是让娘还银子,也怕娘着急上火,生怕累着娘,只按照娘的本事让娘量力而行,一点点地来。”
苏氏兄弟连连点头,刘桂荣哑口无言。
元宝笑容满面,只是那笑容有些冷,“娘就这么想,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儿,难道正当壮年还有手艺的娘,就能眼睁睁地全指望着我这个四岁的孩子养家?”
苏春生立刻接口,“那是不慈,传出去,比不孝还让人讲究。”他在反击刘桂荣今早在正房里的那一跪。
刘桂荣吓得一凛,这个,她其实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以往苏春生可从来没说出这样的话来。
元宝继续笑眯眯地劝着,“因此,娘不用总想着丢银子、受罚啥的,只当换个方式养家了,这样心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