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看着杨芷莫测高深的笑容,突然会过意来:“太后的意思是那位五斗解程兄?”
杨芷点点头:“不过我担心他也未必会吐露真言,但你去试探试探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试探这位老兄可得要好酒做钓饵。”张华笑道。
听到张华这句打趣的话,杨芷联想到了这位老兄狂放不羁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这有何难,我让黄门选两坛御窖中的藏酒送到你府上。”
杨芷与张华口中说的这个人正是国子监的山长、人称酒侯的刘伶。朝中纷传过他的一个笑话,说刘伶口渴,就向妻子讨酒来解渴。妻子见他用酒当茶水,一怒之下就把酒给泼了,将家里的酒器也给砸了,还哭着劝道:“你喝酒过量,这不是养生之道,必须要把酒戒掉!”没想到刘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好,但我禁不住嘴,需要借助神佛的力量来帮忙,为夫要在神灵面前发下毒誓戒酒,断掉自己的退路。不过祷告神仙总得要准备点祭品吧,你帮为夫准备点酒肉敬奉神仙,否则会被神灵怪罪的。”妻子一听丈夫要戒酒,喜出望外,一叠声的应,满心欢喜的去准备酒肉,再一样样的供在神牌面前,最后请刘伶粉墨登场,等着他赌咒发誓,祷告上苍。
刘伶跪在神牌前只说了六句话:“天生我刘伶,酒是我的命。一次喝一斛,五斗消酒病。妇人之言辞,千万不能听。”说完拿起酒肉就大快朵颐,又喝得酩酊大醉。为了喝酒,连神仙都被他当做幌子来骗老婆,这位老兄的放浪形骸和嗜酒如命也可称得上是千古奇葩了。
辞别了太后杨芷,张华也立刻动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在仆人的伺候下洗漱已毕,脱掉了那身赶了远路的儒衫,换上了干净的一套拜客的衣物和行头,此时,杨芷派遣的宫中的黄门已经将整整两大坛酒送到了府中,张华看了看这两个大坛子,泥封未除,封口上打着的封印正是皇宫的印鉴,整个坛子显得年深月久,一望而知是有年头的老窖了。
送酒来的黄门很是乖觉,不等张华询问,主动介绍道:“这是先帝立国之日,川中贡来的一批好酒,当时窖藏了起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几十年了,是宫里窖藏时间最久的好酒。”
张华点点头,送走了黄门之后,吩咐手下道:“来人啊,备车,带上这两坛好酒,咱们去拜客。”
刘伶与张华的府邸相隔不远,乃是朝廷为国子监的山长专门配备的宅子,兼做办公之用,刘伶入职国子监之后,便带着家眷乔迁了进来。宅子的门禁不深,只不过是个两进的院子,但在居不易的京都,能有这样的院子也很不错了。门房看到没有穿官服的张华,也不知道职位的高低,但来者显然不是一般人,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客客气气的打听来意,待到张华自报家门之后,知道是朝廷的重臣,立刻进去通报去了。片刻功夫却又回来了,满脸的歉意:“实在是对不住,我家老爷不在府中,夫人又不便见客,还请张大人见谅........”
门子的话音未落,张华呵呵笑道:“无妨无妨,我今日带了两坛好酒想送给你家老爷,不凑巧得很,只有夫人在家,据老夫所知,夫人一向不愿反对你家老爷饮酒,所以,这两坛好酒老夫就只能带回去了,以免你家夫人埋怨。”说完,对着抬酒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两名侍从会意,狠狠的一咬牙,忍着心疼,故作转身后失足的样子,将酒瓮重重的撞到了门前的青石台阶之上,酒瓮应声而破,微微泛黄的酒水喷溅而出,立时间酒香四溢,醇厚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气当中。
“此酒窖藏少说四十年往上,川中的极品,快、快、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客人的另一坛酒接过来啊,别又给撞碎了,真实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从照壁后风风火火的冲出来一个人,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不是刘伶又会是谁?
张华迎门而立,面带微笑:“刘大人,你到底是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