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儿,夫人是去老太太那边了吗?”杨柯奇怪的问道。杨氏的祖居占地甚广,自己的小家和父母的居所虽然同在一个院墙内,但进了围墙,却是分着院子住的,张蕊依着大户人家的规矩,早晚都会去公婆俩的住处请安,而且还甘之若饴,乐此不疲,杨柯调笑她是拍马屁,张蕊却振振有词:“这么大个家,没点规矩怎么行,主人家怎么做,下人才会跟着学,家才像个家,你是治国平天下的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再说了,你每天早出晚归的,我这是一个人尽两份孝心,还得了便宜卖乖。”
杨柯心说真正是当了人妇,立刻就彻头彻尾的面貌一新了,从前那个吟诗作对,琴书相伴的小资女青年也开始过起了敬老相夫的凡间的日子了,看来婚姻真是锻炼人,尤其是锻炼女人。故而只能一笑置之。
他本以为今天张蕊是去了父母那边请安去了,谁成想,串儿摇摇头,低声道:“夫人在家,没出去,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柯看着串儿神秘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的个性素来沉得住气,别人不说的事,他也能忍住不问,点点头道:“你去忙吧,我进去了。”说完,迈步穿过庭院,进了二门,朝后面走去。
绕过了迎门的照壁,九曲回廊环绕着的正是内院的中庭,庭中的青石桌椅之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罗裙漫地,眉目如画,正低声细语的张蕊,另一个人却是个男子的背影。听到脚步声响,两人回过头来,那男子缓缓站过身,相貌清矍,颌下三缕长髯,竟然是岳父张华。
张蕊微微一愣,脸色微微带窘,她知道此次朝局之争,父亲是站到了杨柯的对立面的,虽然杨柯当着自己的面只字未提,从来没有抱怨过,甚至连一丝怨气都不带,但依她的聪慧,其实早就洞若观火,父亲风尘仆仆从京都洛阳来造访,她一方面高兴,父女得以重逢,另一方面还是担心杨柯会不会心存芥蒂,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没等张蕊和张华反应过来,杨柯驱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就要大礼参拜,口称:“岳父大人。。。。。”
张华一把扶住了杨柯,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欣慰,甚至隐隐有感激之情,看得出来,女儿自嫁入杨家,气色红润,竟然有心宽体胖的趋势,再不复从前多愁善感的样子,这说明夫妻二人确实是过得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可以说这是了了张华最大的心病,女儿终于有了好归宿,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就再无挂碍了,双目不由微微发潮:“修烈,幼芳在这里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我这个当爹的有负女儿和你这个好佳婿,真正是惭愧啊。。。。。。。”
杨柯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言重了,您养育幼芳成人,就是天大的恩德,以后小婿和幼芳应该一起孝敬您,只是京都路遥,您孤身一人在朝中,应当是我们亏欠您才对啊。”
张蕊听到这里,无言的看着丈夫,一阵暖流在胸口激荡,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掩饰的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去厨下置办些酒饭,你们爷俩好好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