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我想知道,你觉得这个梁帝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我反正是这样认为的。”
听梁竞这么说,陈安隅点了下头,他其实觉得算是吧。
陈安隅觉得具体做法错了,但是方向没错。简单的说,梁帝应当采取措施约束或者收缴林燮的兵权,甚至直接处死林燮,但是不应当株连到赤焰军中、底层军官和士兵。
关于《琅琊榜》作者对于林府和赤焰军结局的设计,个人觉得有点业余,原因有以下两点。
其一,海晏对于林燮结局的处理,对电视剧观众和原著读者存在错误引导。
林燮到底冤吗?站在他的角度,可能觉得自己很冤,可是站在整个国家层面,林燮死的并不冤,因为没有谁能保证林燮最后不会谋反。
某些人说,林殊的三观表明林燮不会谋反。这是有问题的,因为林殊是整个翻案过程中真正的主角,镜头是站在他的角度、以他的意志描述这件事的。故事的基调一开始就定在了靖王、林殊是正派,梁帝是反派这个基础之上。我并非说靖王、林殊可能是反派,更不是说梁帝就是正派。因为从其他相关政治的事情上看,靖王林殊无疑比梁帝三观正。但是我希望大家了解,反派做的所有事不一定都是错的,正派做的事也不一定都是对的。这就好比隋炀帝开凿京杭大运河一样,动机可能是错的,但是开凿大运河这件事本身弊在当代,利在千秋。
梁帝为了维护自身统治,处死林燮这件事动机毫无疑问是错的,没有任何洗地的理由,但是林燮本该受到惩罚。很多人觉得林燮功高盖主,受到梁帝猜忌导致被杀,实际并不仅仅是因为功高盖主。剧中最重要的一个事实,林燮只重用祁王的人,对于皇帝派去的人全部置之不用。这句话是从梁帝嘴里说出的,但是林殊丝毫没有反驳,说明这件事是客观事实,他只是觉得父亲这样做并没有错。而问题就在这里,林殊自认为自己和父亲是正义的一方,自认为自己是在为了保护大梁而战,就可以无视国法军规。这不是功高盖主那么简单的问题,而是林燮已经公然置国法于不顾。
虽然对于梁帝来说,是因为林燮触怒皇权,所以要置他于死地,听起来不大光彩,可是在那个时代,皇权也是律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只探讨林燮有没有违法,不探讨这个律法有没有问题,因为这涉及到整个历史的进程。你生在哪个时代就要遵守哪个时代的规则,封建社会虽然相对于现在有诸多落后之处,但也是发展的必经之路,我们不要指望历史***。而且,即使在现在的政府体制、军队内部,越权行事、擅自行动,哪怕结果是好的,也需要承担责任。不是说遵守规则,结果就一定是好的,甚至有时候遵守规则会造成灾难,但是都不遵守规则,绝对会乱套。
这件事的核心问题,并不是林燮是好人还是坏人,而是他有没有违法。很多违法的事情跟道德、正义没有一点关系,就好比你在不了解相关法律的情况下私自种植罂粟或者违规饲养国家重点保护动物,这跟你是好人坏人没有任何必然联系。林殊的问题就在于,他在确认自己道德正义的前提下,默认自己拥有了无限的法律权力,他认为自己是好人,所以就可以无视上级命令、无视皇权、无视国法。实际上,林燮已经具备了所有谋反的基本条件。沈追那句话说的很对,皇帝不在乎林燮到底要不要反,在乎的是林燮只要想反,就随时可以反。
其二,赤焰军的结局很耐人寻味。
从一开始,赤焰军和林府关系就没有讲清楚。赤焰军到底是一支编制什么样的军队?它是隶属于国家还是林府?如果他隶属于国家,为什么梁帝不可以直接越过林燮下达命令?如果它隶属于林府……一个国家最强大的军队居然是一支私人部队这是无法理解的。
参考历史,所有名称为“某家军”的军队包括这个“某家”,一旦发展壮大到某个水平,多半没有好下场,具体原因我想应该不用我解释了。梁帝铲除赤焰军的性质,好比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或者朱元璋灭旧部。显得比较违和的地方就在于赵匡胤和朱元璋只搞头目,不动士兵,而梁帝直接一锅端了。我很好奇,以赤焰军的战力,哪怕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和谢玉的军队打一仗,再怎么说也得是两败俱伤吧。梁国被强敌环伺,战斗力最强的主力赤焰军被屠尽,另一部分谢玉的正规军因为内战损耗,此时是梁国最脆弱的时候,而其他邻国居然没有趁赤焰军被屠尽进攻梁国?哪个皇帝会因为铲除叛贼直接抹杀掉保卫国土的基层部队?这简直是自毁长城,所以我觉得海晏对于赤焰军结局的设计显得很草率。
当然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赤焰军已经完全被林燮私有化了,梁帝已经无法在不动赤焰军的情况下缴掉林燮的兵权。如果这样想,林燮就更加死有余辜了。
而林燮、林殊、靖王之所以能获得观众的支持与同情,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当前时代看待问题的,已经逃脱出了本身的时代背景。按照当下的政治制度,林燮的做法合情,但其实也并不合理合法,国家不会把任何一支军队交到个人手里,仅仅是因为它符合这个时代的一些政治理念和伦理道德。但是如果你站在这个时代的角度去看问题,你会发现封建帝王制度本身都是有缺陷的。所以应当结合时代背景去看待问题,除非角色有能力推翻整个时代,那林燮或者说赤焰帅府有能力推翻中国两千年帝制吗?显然没有,既然你没有能力推翻规则,那么你的一切行为标准都应当在当时的规则约束之下。林燮就是一个没有能力推翻规则,却又主动去挑战规则的人。
这里又有人要说,这难道不是受害者有罪论?我必须解释一下,受害者并非有罪,但是在明知有潜在威胁存在的情况下,别人让你规避危险并没有错。
梁帝代表的封建帝制本身有问题,但是在当时的背景下这一切不可能得到改变,所以作为一个臣子,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你直接政变篡位,自己当皇帝,一切变成你说了算,甚至直接带领华夏民族脱离封建帝制走向共和……从这个角度看,谁也保不准林燮会不会反,他有一切硬件条件,所谓的反不反只是他一个念头而已。观众觉得他不会反,只是因为林殊说他不会反,但是林殊是主角,他是来翻案的,翻案的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泼脏水。要么你就只能在皇帝的体制框架下办事,那么官场争斗各凭本事。
归根结底,梁帝绝对不是什么明君,林燮的死值得惋惜,但不值得同情。
但讨论这个问题要看你从那个点角度看问题,一是当小说看,二是假设是历史看。
先说当小说看,小说里设定梁王就是个昏君,你跟我说他做的没错?阅读理解能力有待提高,建议回去再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