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循声低头,才发现白白一只小狐狸,乖乖巧巧站在门口,说是白毛仙吧,可又不像他往常食妖时那样威风,甚至连额上的红痕也不见了。
“上……上仙?”
她试探着问问,狐狸没有回答。
程青雀觉得自己大概是睡迷糊搞错了,便准备关门。
“是我。”狐狸起急,终于承认。
“天哪,您老人家怎么……”
“你让我进去。”
“哦。”
青雀让进了狐狸,关上门。
只见他咬牙切齿转着圈:“谁知道那个死老头竟然疯到拿百花露浸泡那东西,他还真当它是活物要洗澡养颜的吗?”
“什么?”
“皮影啊。”狐狸气得几乎跳脚,“老子碰不得花粉。百花露和着貘皮,药性直窜到气脉里,新伤旧患一起出来,老子的法力又被封住了。”
青雀很诧异:“不是修罗花才……凡间的花粉也不行吗?”
“不行。那个疯老头调和的花露耗费了太多花朵精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病啊,弄得那么香,难闻不?”
“人家又没让你去吃。”看见狐狸瞪她,青雀改口道,“哦……阮师父的皮影经久耐用,颜色鲜艳靠得就百花油露。他教我的,皮影如美人,百花滋养不可造次……”
“你怎么不早说!?”
“我好像跟你说过的……”
“你没说过。”
“哦。没说过……”程青雀一愣,反驳道,“可是上仙你自己吃前难道没有查验过食材吗?”
狐狸语塞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他娘的。吃得急,忘了。”然后,他看到了女夫子眼里兴奋的光彩,“你在笑?”
“我没笑。我不敢。”青雀使劲捂嘴,憋得十分难受,“不过,上仙,您老人家上了年纪,不该嘴馋乱吃东西的……”
狐狸恼羞成怒:“你得意什么?还不都是你害的?”
“老上仙,您怎么见谁咬谁啊?”
“难道不是吗?自从跟你认识,我就倒了血霉。什么怪事都碰上了。”
“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青雀轻轻嘀咕,笑眯眯道,“那……我帮您老去左玄那里让他去通知太庙里的陆子明?”
“不能找。这兔崽子见了非得笑死。”
“嗯……大概的。”青雀憋笑,憋得眼泪横流。
“就你,帮我。”狐狸下达命令,口气不容置疑。
“我……”
见青雀犯难,狐狸用那双可爱的大桃花眼狠狠瞪着她:“怎么,你不帮啊?你良心过得去吗?不会痛吗?”
青雀赶忙摇手认输:“我帮,我帮,我良心痛,痛死了。哎,可我……怎么帮啊?”
……
自那天以后,崇文馆的同僚们就都知道,程夫子开始了玩物丧志的堕/落生活。女夫子竟然不弄诗书,转而迷上了养宠物,先养了一只白狐又收了一只虎斑猫,后来还弄了一缸金鱼。
她也不说书,也不教书了,除了去崇文馆做些抄录编辑的零活,整天就是侍弄这些宠物,缩在自己的院子里,戒酒戒聊,专心养猫,杜门闭户,闲事不管。
程青雀希望这样能让仇敌忘记自己,能让亲朋免遭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