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为什么把它烧掉?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这事理清?”
宇文邕并不理她,将她冰冷的身/体拽进怀里,搂着她,强使二人坐回了案边。
“你有东西要送,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他用眼神一点案上的一个锦盒,“你不是好吃肉嘛。把这个肉带回去,炖了吃掉,虽不好吃,却很滋补,对你有好处。乖乖吃喝,不问闲事。”
见青雀仍要分辨,他盯着她,眼里闪出了焦灼:“雀儿,我不想你和那个涂逸之一样,变成必需要死的人。”
……
“长安剥皮人”其实是一件案中案。
表面看来,死去的十五个女子全都被同一个凶手杀害,并且剥皮。其实真正确认遇害的女子只有十四个,清河郡主下落不明。
细细追查却可以发现,即使抓到阮弦,案件仍有两个关键疑点:一为凶器,一为位置。
起初的六起案件,死者都是民女。她们就死在自己居住的坊巷里,死因也很简单:冻饿而亡、酒后落水溺死、心疾暴毙路旁、车马碰撞后无人料理、还有两个是被流寇劫财劫色而死的。
乱世年月,一个无依无靠的民女总是随时面临着死亡。
如果是同一人作案,又怎会有这样千差万别的死法?阮弦的拨片刀,只能剥皮,并不会造成女尸身上那种尖刀才能形成的贯穿伤。
因为这些女子都死在室外,又是平民居住的杂乱坊巷,所以尸身才容易被剥皮人寻得。当然,人们并不知道,阮弦能够这样准确寻到冤死女人是因为有貘皮影蛊惑,每回在西市演奏骨琵琶,他都会将貘的怨念扩散开去,然后他只要顺着这种怨念的引导寻找猎物,找到尸体,或者找到即将遭遇噩运的女人,再袖手旁观等候她遇难即可。
司寇府和长安尹都没有拿这些案子当回事,一来是受害人身份低贱,二来是因为案子普通,一眼可以望见是偷坟盗尸的失心疯所为,没有狠抓的必要。
案件的转折出现在当年三月,桃花盛开时节。鸿胪寺下属驿丞的夫人也被剥了皮。不过这位贵人娘子死得却很离奇。这妇人平时深居简出,她的尸首竟会在远隔十几里的平民坊巷里被发现,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妇人的死,也开启了此后数名贵妇和侍女连续惨死的大案。
贵妇和侍女们都死在远离自己活动范围的平民坊巷,与之前的案件不同,她们无一例外都是被谋杀。谋杀她们的凶器却都很有来头,或是毒药,或是宝刀,这就不是一般百姓能做下的案子了。
剥皮人阮弦并不认识她们,那时的他就像一只知道猎皮的野狗,对他而言,她们只是一些做皮偶的好材料。但也是因为他剥皮的勾当,替真凶掩盖了罪行,误导了众人,将这些人的死,与之前的民女命案合并了起来。
此外,那一晚,惨死酒肆的尸身,其实是属于案件最后一名受害人的。也就是那个突厥宫女。
因为皮偶即将完成,这一回要剥的是面皮,台面必需平整,灯火必需足够,才能保证不下错刀成就人偶的完美。
趁着程青雀说书生意惨淡,夜间酒肆早早打烊,店里无人,他将宫女的尸身搬到酒肆的舞台上,花了许多功夫,精雕细琢才剥下了脸皮。完事之后,阮弦把尸体包裹好暂时掩藏在舞台底下的木台阶中,自己清理完台上的痕迹,然后出去清洗双手,换上干净衣服。
等他整理完一切,正要回来抛尸,却遇见了一大早就回到台上,坐在木台阶感叹场面冷清的说书人。
老头十分紧张,只能停止抛尸计划,假装也坐到阶上,搭讪青雀,试探她是否知道隐情。
待他发现青雀浑然不觉时,新的计划又在心里酝酿。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女夫子,不就是上天给她送来的引魂换命之人吗?
此后几日,因为酒肆生意兴隆,他都没能有机会抛尸,便借故帮助青雀排演皮影,十分热情一般地一直留在酒肆。可巧初冬干冷,尸体腐败地并不严重,所以台上的倡优,台下的观众竟然都不知道这高高木台底下藏了死相恐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