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帝国,晋楚边境。
沧澜帝国似乎已经放弃整个晋州,加上与初云帝国的矛盾,防线持续收缩,不仅为了防备之后而来的初云帝国大军,更是防备,楚州边境城下,是一群一群的晋州逃难百姓。
楚州边城,陇头城,有一人站在城墙之上,沉默的望着城下已经逐渐有了秩序,开始分批次领着楚州十分吃力才给出的赈灾物资。
“下面的灾民有多少人?”男人沉默问道。
“禀告大将军,零零散散大概两万人左右。”身旁立刻有一名副将禀告道。
“两万?”中年男人立刻皱起了眉头,随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觉得灾民太多,而是太少……
“晋州百姓百万户,能逃到楚州边境的百姓,只有两万人?”
身旁副将沉默不语。
“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晋州究竟病成什么样了……”
副将不敢忤逆,领命离去。
半个时辰后,陇头城城门打开,城下灾民抬起麻木的眼睛,望向城门。
只是那麻木等死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疑惑,距离下一次发放救济粮,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一对整军列阵身负银枪的白甲骑兵,缓缓从城门走出。
灾民中,似乎有见多识广的人,一名只有一只手臂的灾民,见到那白甲骑兵已经麻木的眼神开始闪动,他拖着已经开始腐朽不堪身子,艰难的跑了过去。
踉踉跄跄的身影立刻吸引了这一队白甲骑兵的注意,立刻有一名骑兵挡在了为首的大将军身前,却是从身后传来一阵肃穆的声音:“让开。”
不敢忤逆的骑兵让开身位,而那独臂灾民终于跑到了骑兵队列之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着仅有的力气,仰天高呼:“大将军!大将军!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他的喉咙已经干涩,声音无比的沙哑,蓬头垢面,只在那脏污的头发中,露出一双还不算太浑浊的眼神。
“将军,一些灾民的求生意志,您不必理会。”
一名银甲骑兵走上前来,缓缓道。
那瘦骨嶙峋,浑身肮脏的独臂灾民听到此话之后却是浑身颤抖,他愤怒的看向那白甲骑兵,用着沙哑的声音嘶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在和大将军说话!你插什么嘴?!”
一个靠着接济才能活着的灾民居然敢顶撞自己,那白甲骑兵副将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阴沉下去。
“肮脏贱民!找死是吧?!”
那跪倒在地的灾民却是浑然不惧,沙哑声音高声道:“我随大将军征战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马背上身披银甲的中年男人听到此话,眼眸瞬间闪动,翻身下马,快步走向那乞丐一般的灾民。
“将军,不可……”
身旁副将见此,也同样下马,嘴里呼喊着,似乎想阻止中年男人。
但他却被一掌推开!
中年男人缓缓蹲在那灾民身前,皱着眉头望着他,轻声道:“你……”
再看见那曾经追随的人,那人眼神激动,竟有泪花在闪动,他激动的双手颤抖:“大将军!我又见到您了!我终于又见到您了!”
中年男人,伸手扶住他只剩的一只肩膀,想要将他扶起,那人却是缓缓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好像继续跪在地上,面色激动望着眼前的大将军,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高声道:
“昔年,徐家军,铁甲营校尉罗洪!参见大将军!”
沧澜帝国的大将军只有一位,攻绩无双的护国大将军徐巩!
从徐巩爷爷开始,便从军厮杀,建立功勋无数,一直道徐巩,彻底的奠基徐家军的威名!不仅在沧澜帝国中赫赫威名,在其他帝国,徐家军更像是梦魇。
而支撑着这威名的,便是徐家军每一名士卒,跟随徐家厮杀的每一名士卒。
“铁甲营……”徐巩呢喃着,陷入回忆,他望着眼前曾经曾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下属,现在竟是如此凄凉的下场。
“罗洪,沧澜历,安宣七年入伍,骑兵校尉,沧澜与星罗最后一场大战中,一马当先,破开敌阵,立下无双功绩,却是身受重伤,断破一臂,拒绝所有人的挽留,独自离开……”
徐巩眉头微皱,而那曾经的徐家军校尉轻声道:“哈哈哈哈,大将军,您还记得我!记得我啊!”
激动之后,罗洪安静下来之后,眼神却带上悲哀:
“大将军,我别无祈求,只求您救救,救救我们曾经的徐家军吧……”
“在这,还有我们徐家军?”徐巩皱着眉头,询问着。
“有,有很多,但都死的差不多了……”那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兄弟们!都出来吧!全都出来见一见大将军!”
随着他的嘶吼,从衣衫褴褛的灾民人群中,缓缓的走出了数道人影,他们来到罗洪的身后,望着眼前那身穿白甲的徐巩,眼中或多或少中,都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激动。
“大将军!”
随着一人的高呼,数十位灾民同时跪下,他们或多或少,在身体上都有着不一样的残疾,却是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高声道:“昔年徐家军,战旗营步卒楚云,参见大将军!”
“昔年,徐家军,铁甲营骑军,杨斗参见大将军!”
“龙斗营步卒齐鲁!参加大将军!”
“对撞营骑兵……参加大将军!”
“死战营……”
“华芳营……”
“陆山营……”
而听见铁这些只存在于徐家军历史的营名,一名白甲骑兵默默的走下马,所有的白甲骑兵默默对视一眼,同时下马,牵着战马沉默不语。
望着这些曾经的部下,曾经一起马上厮杀的兄弟,徐巩的嘴唇有一些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的说道:“究竟发什么了什么,我徐家军中人,为何都是如此了?”
这些,都是以前跟着他的部下,退伍之后整的如此凄凉。
只有一只手臂的罗洪苦涩一笑,轻声道:“大将军,您不知道啊,大灾以来,晋州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起初晋州官府安慰百姓,用不了多久朝廷的赈灾钱粮就回来,让我们不用担心……”
“百姓们听官府的话,等啊等,就这样足足等了三个月啊!!!根本见不到任何赈灾钱粮!”
“其实这时候灾情还没有那么泛滥,因为在这时候有一些百姓的手中还有一些余粮,但也有已经完全没有粮食的百姓,只能吃草皮啃树根。”
“官府在那时候,还在说再等等,再等等,最后又过了一月,官府发现似乎还等不到朝廷救灾,而且灾情已经愈发泛滥,这时候,官府想了一个展缓的计策。”
“各地官府开始像当地富有余粮的富豪借粮赈灾!”罗洪口中那个借字,咬牙切齿。
“官府像那些富豪和有余粮的百姓承诺,借一份粮,等日后大灾过去,朝廷还你十份!”
“如此利益之下,有不少人借出了自己的粮食,官府也给每一个借粮的人,发给凭证,说日后凭着这个,随时可以找朝廷要粮!”
“在官府的这般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官府借出自己的粮食,最开始,官府的确开始热火朝天的开办赈灾点,每人每天可领粥两碗……”
“有人见到官府这个办法,看见灾情似乎得以得到控制,便不断有人朝官府借出自己的粮食,更有人为了救灾,心甘情愿地捐出了一部分自己的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