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过得太自我,很多事情都被刻意地忽视了,但就算是忽视,还是会有面对的一天。亦如大四那年刚开学不久,老师找到我,说是他已经毕业两年的得意门生要接一桩国际经济纠纷案,让我过去给他做助手。
没有多想,我就去了嘉德律师事务所,没想到这个得意门生竟然是迟子建,你曾经的死党。
当年我休学归来,他已经去了香港大学,没想到与你曾那么接近的人还会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在他犀利的注视下,我摇摇欲坠,不知道当年你是否有和他说过我对你犯下的罪。
迟子建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问:“是否有明阳的联系方式?”
我慌张地摇头。
他叹气:“当时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阳怎么会消失不见?而你又躲了起来,找元元又是一问三不知。”
我只能继续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坦白,但是又怕你愤怒,是的,有谁的自尊心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说的吧。
迟子建看我不肯说,只好作罢,将需要取证的资料一一讲给我听,我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记得大一的时候,我被宪法、民法折磨得要死,怎么也背不进去,许是有些心理抵触的缘故。当时你就是这样一条一条讲给我听,声音很好听,仿佛说得不是那些冷硬的法律条款,而是莎士比亚的戏剧,而我就那样一条一条地记住了。
和迟子建搭档,是个非常辛苦的差事,他比你要严厉很多,而且从不妥协和姑息,每件事情都严格规定了时间。
我手忙脚乱依旧应接不暇,又一次把他惹急了,他很生气地说:“明阳怎么会……”
我听得一惊,他却不肯再说什么,也许他知道了什么,也许他猜到了什么。但我无所谓了,就当是他来替你惩罚我好了。于是,我加倍努力,甚至连续3天不眠不休,终于把材料准备齐整了。
这个案子当时比较轰动,也很被动,但是迟子建赢了,不仅使他一下声名鹊起,我也沾了不少光,他留下我在嘉德实习,给他做助手,这样我实习满一年就可以考律师证了。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我答应下来,可是他接手的第二个案子是一起离婚财产分割案,改变了我的决定。
我和迟子建第一次见到当事人时,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说是要起诉离婚。
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就可以断定,他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急于抛弃糟糠之妻。
迟子建看我迟迟没有动笔记录他的要求,只好自己开始记录。那个男人颐指气使地说:“除了一个房产可以给她之外,其它多一分钱,我也不付。本来想和她好说好散的,没想到她无理取闹,狮子大开口。她以为她还年轻貌美是怎么着,以为这样就能拴住我,太可笑了……”
后面的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法院为什么还要受理这样的人的案子?我愤愤。离开那个人的公司,我就问迟子建:“被告委托了那家事务所?”
“尚乐!”
我转身就走,对迟子建的呼喝充耳不闻。
到了尚乐律师事务所,我见到了你的另一个同窗——穆青,她曾是你的崇拜者,亦视我为情敌,可是在你远走之后,我们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相处了,真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