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公孙续望着车上的卢植很是担忧,他这位老师现在的身子骨,难道都已经走不动路了吗?
看来汉朝的脊梁即将要倒了。
他让手下护送他们回洛阳城的过程中,还没走个数里地,卢植便已经有些胸闷气短,公孙续听到后都有些懵。
他的这位老师文武双全,再怎么样也不会羸弱成这样吧!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幸好这时候有同样从黄帝陵回洛阳城的人,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孙续在道旁恭恭敬敬道:“先生请留步,在下老师有些病情,实在走不得这荒野之路。”
“还请阁下通融通融,教其与先生一同乘坐,小子公孙续在此拜谢了。”
公孙续向马车鞠躬的同时也很是注意车上之人,此车为东汉已经普及的双辕车马,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马车反方向跑着这就有意思了。
怪人怪事。
而公孙续最喜欢的便是这种人,因为他自己就是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怪人,那也真就是能得瑟。
“你便是公孙伯圭之子?出塞北关武长城的公孙续?”那人从车中躺着伸个懒腰打了一声哈欠。
听到公孙续报上名讳后,很是不情愿的起来看看,盘腿而坐性格很是古怪,公孙续当时便有些不喜欢了。
装得有些过头了。
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道:“莫非先生也知道小子?”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感,人家明明都把你姓名和事迹给曝光出来了,还却还要反问一句。
公孙续都能猜到对方下一句会说:公孙续是谁,自己干过什么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之类的话。
“哈哈,马儿即使健壮不羁,但却能在塞外边疆驰骋,而飞龙虽然威力滔天,却只得隐藏云雾之间。”
“这世道哈哈,上来上来,万一病逝在这旅途中,谁的罪孽都是挺大。”
那人不回禀姓名直接又钻入车中,公孙续有些懵的吧唧吧唧嘴后,白了他一眼便急忙将卢植扶了上去。
并州一带其实很是荒凉,如果要比的话它只是地理位置比幽州好,就是比燕北之地靠着京师司州而已。
要不是当年万里长城建筑的很是坚固,导致不论是大漠荒沙还是风吹日晒,长城都依旧不会倒下。
不然并州早就成了风沙之域了。
一行人本来刚开始都挺安静,除了听到轱辘的滚压声,那就只能听到塞外的风声,阵阵呼呼作响。
就是风声。
公孙续喜欢这股风,当年助田豫千里飘羊香的东南风,就是从这里刮到幽州的,他是自己平凡崛起的风信子。
不然他在燕北叛乱中活不活得下来都是一说,所以公孙续很是享受这种感觉,结果全被半路上阵阵叫骂声破坏。
“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子师何德何能有今日如此地位,打压着朝廷的栋梁之材,当真是妄为人臣。”
“妄为人臣啊,不可为人父啊。”
…………
公孙续听到里面大骂声音有些懵,王子师不是司徒王允的表字嘛。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在卢植这样的朝廷大臣面前骂当朝司徒,公孙续赶紧掀开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结果~
卢植在一旁非常紧急的劝阻,而此人却是在捶胸顿足般的大吼大叫,嘴里几乎将当朝的这几个最高权位者骂了个遍。
“王允小儿,欺主幼龙,把持朝政极其敛财,霍乱朝纲比之董卓无不及,竟拒贤士于门外,此乃迂腐小人也。”
“皇甫嵩也是莽匹夫,杀戮成性,只会摆得京观,对待董贼奴颜婢膝,对于王允奉承讨好,此乃无能懦夫也。”
“袁隗更是不堪入目,谄谀之臣却被称为四世三公,一生未立寸功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此乃废人耳。”
“………”
公孙续听着都有些发冷,他望着四周的人都有些古怪,这是从哪来的狂士,狂的没边啊。
即使这些都是自己的亲卫士兵,但此人骂的那些话他在不敢这么大喊出来啊,卢植拦了老半天对方才住嘴。
这可真是个奇葩。
“贤弟,宪和,你何故如此啊?”
卢植叫到公孙续后急忙捂住此人的嘴,谁料其竟然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卢植没有办法只能缩回来。
他有洁癖……
可他缩手没什么事,那人便有些疯魔了,直接将公孙续无视当成空气。
“我心痛朝廷不能使你为司徒啊。”
“更不满朝廷不可用你为将军啊。”
“极愤恨朝廷不荣拜你为三公啊。”
“苍天无眼啊~”
“朝廷无心啊~”
“我好痛啊~”
“啊~”
………
这一路上着这个人就没消停过,公孙续那是真的佩服这家伙的胆识,这前方就是洛阳城结果他还不住嘴。
方才他听到宪和两个字,他也大概猜到这位眼泪噼里啪啦的人是谁了。
性情简单直接、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客,不理威仪、放荡不羁的文人狂士。
高谈阔论以至于擅长辩论,大喷子简雍是也。
不过公孙续挺疑惑的,此人年少时便和刘备有很深的交情,现在不应该跟随他在平原郡待着嘛。
这怎么跑到京师来耍酒疯来了?
“简雍大师前面就是洛阳城了,你且慢些口吐芬芳,小心隔车有耳啊。”公孙续半开玩笑的说道。
简雍则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公孙续,一股家乡音道:“你怎着会知道咱滴姓名,是卢先师偷摸嗖嗖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