韡流景紧紧盯着她说:“我想我能够了解这是怎么回事,人们伤害自己的原因很多,但大部分是跟内心的痛苦有关。伤害自己,是发泄痛苦或者展现痛苦的一种方式。你也许是压抑了一些痛苦的事情,在碰触到某个点时突然爆发了出来。”
安忆苦听着韡流景的分析,没有答腔。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回忆着,往事犹如脱缰的野马,争先恐后地纷纷冲了出来:从有记忆开始,因孤单害怕而放声大哭的,因有了朋友而开心的笑的,因被欺骗而愤怒、困惑的,这所有的过往就像一群放学等候搭乘公交车在公路上闹事的顽童,他们纷纷拿起手中喝完的饮料瓶,朝那一辆刚开走的安忆苦牌公交车扔过去,安忆苦左躲右闪,开着公交车避开旁边的车辆在公路上蛇行前进着,她想把那些叫做“记忆”的孩童通通舍弃,离她越远越好,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们。
韡流景没有再说话,只是起身放了一段柔和的音乐,任由安忆苦的思绪徜徉,直到一曲完,他见差不多了,用遥控器关掉音乐,调整了坐姿,“或者你愿意与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安忆苦抬起头,迷茫的看着韡流景,“我的过去?”片刻,眼神终于能够聚焦后,安忆苦端起茶几上的柠檬水呡了一口,“被抛弃、孤儿院的生活、一段不美好的恋爱,没有大悲大喜,只是简单的生活。”
“你好像对被抛弃很在意?”
“是的,我很在意。正因为在意,当有了相亲的家人、相交的朋友、相爱的爱人时,我才会更加在乎他们,也就更在意背叛,而命运往往喜欢与人们开玩笑,越在意的越容易失去,于是我失去了相交的朋友、相爱的爱人。不过命运也是善待我的,给我开启了另一扇窗,如今我有了新的朋友、爱人。我觉得这些是大多都市人都会经历的人生过程,难道你认为我会因为这种事而心理扭曲到自残?”
韡流景用他那双纯净的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黑眼睛看着安忆苦,安忆苦努力躲避着,眼神闪烁着,你追我躲了几分钟后,韡流景略带失望的说:“安忆苦,你不诚实。”
见安忆苦想要开口反驳,用手势阻止后继续说道:“既然你来到这里就要选择相信我,敞开心扉,当然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的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将你就诊期间所说所为透露给除你我之外第三个人。”
“这么说,你已经确诊我的确有心理甚至是精神毛病,所以才会自残的?”
韡流景摇摇头,“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你在逃避、压抑着一些事情。而我的职责就是帮你开解、疏通。”
安忆苦沉思片刻,“好吧,也许你说的对。不过我来这里的事情暂时保密,咱们以后一周见两次,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如果有突发事件,你也可以随时与我联系,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递给安忆苦一张玫瑰金色的名片。
两个小时的面谈很快便结束了,韡流景将安忆苦送到楼下诊所大门口,临别时,他宽慰道:“以前怎么生活现在还是怎么生活,随性一些,平时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
安忆苦点头道谢后朝墓园走去,一路上她始终垂着头,让远处一直观察着她的韡流景完全无法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住她问道:“安小姐是要去墓园祭拜?”
安忆苦转身微笑着摇头,反问道:“韡医生知道蝴蝶为什么飞不过沧海吗?”不等韡流景回答,她继续说道:“韡医生不必多送,很高兴认识你。”说着继续朝墓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