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这个评论更新鲜。”老人微笑着看了看柳夕，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那你对这些书有什么看法？”
老人不认为柳夕能有什么看法，她这个年纪，又怎会理解这些书才是人类真正的思想文明，又怎会明白人类思想文明每进一步的过程中，伴随着的血雨腥风？
“一派胡言，无稽之谈。”柳夕回答的很干脆。
“……”老人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也不禁有些许动容。
他以为柳夕会说这些书籍是人类思想的火花，是人类文明的进步之类的大众言辞，或者似懂非懂的评判，努力表现自己的不同一般，唯独没有想到柳夕的回答会如此偏执。
能说出“一派胡言，无稽之谈”这个评价，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胡说八道，另一种便是真正看懂了这些厚重枯燥的政治哲学。
老人没有着急反对柳夕的说法，也没有立刻斥责她胡言论语，玷污了各个思想家哲学家的伟大学说。
他只是平淡的问道：“何以见得？”
柳夕笑了笑，对这个打扰她看书的老人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所有的学说，所有的思想，中心思想不过就是力量罢了。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思想哲学和政治意识同样如此。它们的存在，究其实质是因为统治阶级的需要，用来麻痹或者欺骗被统治阶级。”
“不是有个叫做鲁迅的思想家说过：翻开历史，满篇都是‘吃人’吗？有人看到吃人，就有人看到欺骗、金钱、权利、战争……唯独没有和平，更不可能有消灭阶级这样的大和平时代。”
“每一种思想意识发展到最后阶段，都是为了消灭阶级存在。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所以我说，这些思想都是无稽之谈。不过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背景下，阶级斗争中统治者用来巩固自己统治地位的手段罢了。”
“究其实质，依旧只是力量为尊。太祖说过，枪杆子出政权，而不是说他的思想取得政权，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看了近现代的历史书，几次学生运动无功而返，同样说明了这个道理。学生最能代表和接受先进的思想，可惜没有相应的力量，闹出再大的动静，人家挥挥手便被镇压。”
“所以，思想只能服务于力量，而不是统治力量。”
老人仔细的听了柳夕的话，脸上依旧笑意盈盈，没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现出赞同。
柳夕的回答虽然片面，却也有理有据。能够说出这番话，证明面前的女同学至少经过自己的思考，不是一无所知的胡说八道。
“思想只能服务于力量，而不是统治力量，你认为力量才是根本吗？”老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力量才是根本。老先生，你不也是这样认为吗？”
老人笑而不语，指着面前的书架说：“既然你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寻找你需要的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