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所以他们看似待你很好，实则早已将你禁锢禁足。包括方梓同，也是一样。他们想将他一起拉上贼船，这样，他就可以和他们一条战线，却不想，最后你选择嫁给韩仕，可韩仕在娶你的时候，已经低调跟雷华完婚。方梓同知道后，与韩仕大吵一架。”
“所以，韩仕便想了一个办法，让方梓同明白我是在知道他有妻子的情况下还自愿嫁给他的。”她说。
他点点头，道，“不错。大马国的男人，本来也可以娶四个老婆。不是吗？而且，以你的性格，对世俗本身也没有太多成见。而且，方梓同一时也没有想到韩仕能用AI技术来欺骗他，便也是真信了。”他顿了顿，道，“如果……你嫁给韩仕前，就知道他有老婆，还愿意嫁给他吗？”
她想了想，良久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他又问，“如果你选择不嫁，方梓同来找你，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她抬起头看他，一时不知他话中意味，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什么，可他那张丑陋的面容，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低下头，又一次道，“不知道。”
他说，“你不会。”
“什么？”她吃惊地看着他。
“我说，你不会选择方梓同。”他看着远方，又道，“如果，你知道韩仕有老婆，可能会选择嫁他，也可能不会。但无论你嫁不嫁韩仕，都不会选择跟方梓同在一起。我说的对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屋外的一缕月光从树叶间洒了下来，在屋内投射了一片洁白的光华。
当初，他们先走水路，从一段漆黑的密林之处上了岸，又沿着路路一路行走，半刻都不敢停留，一路上风餐露宿，风吹雨淋，终于在半年后，抵达了一处连水电都没有的小村庄。
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如今，相处的每一天，都似乎是在提起从前。蓝若林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张考卷，考的乱七八糟，如今卷子终于发了下来，可以好好跟学霸对对答案。
她笑了，点了点头，道，“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对你来说，我很陌生。但对我来说，你并不陌生。”
“嗯？”
“你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有一次跟同学出去聚会，晚上回家抄近路，走入一条很黑的巷子，快出巷子时，你看见身后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学生，你不敢管，以极快的速度跑出了巷子，结果刚好看见在公安局下班的叔叔开车经过，你大声喊住了叔叔，他们带着你开着警车，一路来到这条暗黑的巷子，将这群学生统统带回了公安局，也救下了那个低年级学生的命。”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
“我不是那个学生。我与你年纪相仿，况且，我15岁当兵，特种兵，怎么会被寻常的几个学生欺负呢？”
“那你怎么知道？难道是……方梓同？”她早已不记得那个男孩的模样，但那件事，她记得很清楚。那些孩子们被警察叔叔们带回了公安局，众学生被好好地教育了一番。但那几个打人收保护费的高年级学生都不害怕警察，他们都是公安局的常客了。只有那个年纪较小的男孩，缩在角落里不敢动，警察问家庭住址都不敢告诉。
蓝若林还记得当时看到这孩子的模样，忙让警察不要问了，还声称自己是他姐姐，又顺带出去给他买了一盒快餐。虽然只是街道上推车卖的烤冷面，一份不过五元钱。但那依旧让那个男孩掉下了眼泪来。
“原来……那个男孩……是方梓同……”
“是啊。你还想送他回家，但他家住在垃圾场，他不好意思让你送，也没有脸面让你送，你执意让他收下那份烤冷面，然后就笑着一蹦一跳地走了。一蹦一跳，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跟我说的。而且他跟我说过很多次。”
“那……后来呢？”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住，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读书，他只记得你那天带着的一对金色的鹿头耳钉尤其的好看。在那白花花的要死不活的路灯下，闪着晶莹璀璨的光。照在他的心上，闪闪发光。后来，他便觉得你可能还会出现在那条巷子处，便整天冒着危险，在那边等你，后来，他多番查看，才知道原来你已经上了大学，只有在节假日才会回家，他还偷偷的扒过火车，跑到你读大学的城市去看你，然后，他便开始发奋努力地学习，想考入你的大学。可最后，他才发现，你有男朋友了。再后来，你毕业了，他连你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再后来，他奶奶过世了，那时，他正好通过了申请的美国一家大学，于是，便出国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毕业之后去了工地……”
“这些我也都知道了。所以，你们总是阴差阳错。韩仕回国，怎么叫他他都不回来，而他回来的唯一理由，也不过是韩仕要跟雷华结婚。可是，他那天来公司找韩仕，便在电梯里遇见了你……”
蓝若林想起那天在电梯里遇见方梓同的情景，难怪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仿佛，他很多年前就认识了她，可那是，她还不明白。
“他就在想，怎么她就刚好在这个公司呢？于是，他竟然就选择了留在国内帮韩仕。慢慢地，韩仕发现了他对你的感情，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你就是方梓同从小提到大的那个女生。”
“韩仕……也知道我？”
“当然。他们关系那么好。韩仕从小就听方梓同提起你。他们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便给你取了一个名字，你猜猜叫什么？”
她摇头。
他说，“鹿女。就因为那天你救下方梓同时，带着一堆金色的鹿头耳钉。”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方梓同送她的新婚礼物，竟然就是她最喜欢的鹿。原来是这样……
他继续说下去，“韩仕不知道鹿女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长相如何，只是觉得方梓同提起这个女孩子时，有无限的向往和冲劲。他甚至为了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韩仕很羡慕方梓同。他身边有无数的女性，白人、华人，黑人，甚至各种混血，可是，怎么却都比不起一个几十年如一日的梦中佳人。直到他追问方梓同，说你忘了你的鹿女吗？怎么喜欢上了别人？他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鹿女，鹿女，就是你。”
她恍然大悟后，是间断性的失落，从这些零散、片段的言语里，又能推断地出多少韩仕对她的真感情？她与他相识在一场荒唐可笑的酒会和酒店里。而当他知道她就是鹿女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以她对韩仕的了解，韩仕断然不会讲她与他之间的荒唐事告诉方梓同，但他一定从那个时候开始，便设计让她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她能够确定的是，行政秘书职位，本来是她要去方梓同那边，韩仕从中截胡。那么，后来对她伤害最大的网络暴力事件，是否也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呢？
她问，“那……我的那些不雅视频……也是韩仕……”
他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听方梓同说过一些，但具体情况，他并没有说。要么就是不是韩仕做的，要么就是方梓同不知道。”
她追问道，“那后来呢？”
他说，“后来你们就结婚了。之后，雷华就知道了。于是，她买通了林家帮佣——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让那个人来杀你，被韩仕发现了，他也制止过，但根本无用，而韩仕也要用到云天集团的力量，所以他也不能跟雷华翻脸，于是，方梓同便放出狠话，说如果雷华敢动你，他就要公布一些文件，让所有有关人员都被拉下水。”
“方梓同……他……他不要命了？”
“是啊。他一开始，不过是想要保护你，用这个办法来制止雷华。雷华明目张胆的杀你是制止了，但雷华用下了通缉令，谁可以用意外的手法杀你，便可以领到悬赏金，于是，你只要一出门，就会有各种意外，而且，这些意外一旦追究起来，也追究不到她身上，没有明确证据，便也不能算是她杀。”
“所以……方梓同建议韩仕让保镖来保护我，因为杀手不断，所以韩仕便派了你来，因为你是雇佣兵界的穆神……”
“是。”他点头道，“当时，方梓同说，顺便让我给你带封信。因为他总是对视频中的你觉得怪怪的，但他根本没有办法见到你，便只能托我转手交付于你。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后续要发生什么，所以，很多情况，方梓同都没有写明。没想到，这封信反而害了你。”
她听到这里，苦笑道，“是我自己太傻。我一开始不知道是该信方梓同的信，还是信韩仕，犹犹豫豫时，跟那个冒充方梓同的人视频通话，把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她叹气道，“韩仕那么多疑，即便信中什么都没有提及，他也一定认为我有所隐瞒。”
他点头道，“但其实，是我们的错。方梓同不该写信给你。我更不该将信给你。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还会继续住在那里，每天学学礼仪、画画弹琴，过一种岁月静好的生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用双手蒙住眼睛，哭出了声响。
此时，他们住在这个无水无电的小山村。一到夜晚，家家闭门歇户，他们两个为了隐藏身份，只租住了一间20平方不足的小屋，他为了照顾她，让她睡床，他便一直打地铺，他们慢慢细细地谈起这所有的过往和真相，有时她落泪，他都是知道的，可这一次，她却毫无征兆的哭出了声响，着实令他意外。他坐起来，着急地喊，“怎么了？你还好吗？”
她抽泣道，“我没事。”
“那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抽泣依旧在，“因为你说……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还会继续在那里学礼仪、弹琴、画画……岁月静好……”
他很疑惑，“难道不是？”
她摇头，“不是。避孕药……是他差人下在饭菜里的……”
3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这种斩尽杀绝的做法，也只有韩仕能做出来。”一个穿着海蓝色印花真丝套装的女子一边看着手中iPad，一边呷了一口咖啡。说完这句话，她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那……雷总，可还继续悬赏蓝若林的命？”女子身边的一个秘书装扮的短发女子问道。
海蓝色印花真丝套装的女子放下咖啡，闲情逸致道，“当然。为什么不？我现在还不知道，韩仕放出这个消息，到底是想让我收回悬赏蓝若林的命的通缉令，还是真的想将江澄和蓝若林都杀了。”
秘书道，“可是，如果蓝若林死了，韩总会不会怪您？”
女子笑的好看，道，“怪我？他有什么资格怪我？蓝若林一旦交出那套文件，他和他的家族别说脱手公司实权，进牢坐监狱怕都是轻的。如若不是和我结婚，有我哥在背后支持他，他哪里有这么久的掌控权。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胡闹，他就真的以为他可以为所欲为。我想制造一些意外，让这个女人长点教训，却不想那方梓同早早预见到，竟然安排了穆神过去。更好笑的是，穆神居然就在林家。而且，还是江澄。”
秘书道，“可要通知慕总？”
女子道，“不必了。他未必不知道。而KING，也会如约而至。我们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