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河一把将迟蔚蔚拉起来说,你给我做。
迟蔚蔚再迟钝也知道,成冰河肯定又受他妈的气了。于是不情愿地起床,拨了点饭到微波炉碗里倒了开水,放在微波炉打了两分钟,然后反榨菜放在桌上对成冰河说,呆会你自己吃。
这一折腾,迟蔚蔚躺在床上睡不着了,就听到成冰河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发泄怨气。
等成冰河上床后,迟蔚蔚问:“你是不是又受你妈气啦?刚才你们不是在厨房谈得好好的吗?”
成冰河瓮声瓮气地说:“没有,”翻了个身就睡觉了。
夫妻俩都没算,背靠背地想着各自的心思。
成冰河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了,刚刚还开开心心地跟她聊天,转眼就变天了。成冰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谈话的内容,大抵是办了几桌席,来了哪些客,都有哪些菜,没有什么禁忌呀。再一个就是说孩子收到了多少红包,路上晕车,照理说有关孩子的话题是最安全的话题。最后成冰河觉得最牵强的理由,就是妈妈怪岳母没有留晚饭。自己也跟她解释过了,因为自己和迟蔚蔚都晕车,没敢吃晚饭,孩子倒是吃了点,到最后全吐了。想着想着,他觉得头很疼,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迟蔚蔚虽然没参加母子俩的谈话,但多少也能猜出内容。成冰河肯定跟他妈说了没吃晚饭,而秦秀英也是故意不做饭给他吃,否则成冰河不会如此生气地把自己从睡梦中拉起来。这就是那所谓的“踢猫效应”吧,他就是那个受了妈妈气的小孩,拿自家的猫出气,自己就成了那可怜的猫。她不象成冰河那样摸不着边际,多少能猜出秦秀英为什么生气,无非几个原因。一个是认为儿子挣的钱花到丈母娘身上了,另一个就是自己把孩子带回娘家也不让她带回老家去。对于自己抵制秦秀英将孩子带回老家的缘由,迟蔚蔚自我反省了一下,最终得出的结论依然是不能让她带回去。因为这是她撇开自己的主观想法,客观地评价了孩子自身需求及成大朋夫妻能力后,得出的结论,所以她必须坚持。最后,她想着自己不过是回家给妈妈过个生日而已,秦秀英就以不做饭来抗议,心里很不舒服。
在另一个房间的秦秀英窝了一肚子的气,当然也没睡着。儿子成家立业风光了,就去屁颠屁颠地围着丈母娘忙活了,自己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也去给叶爱珍撑门面去了。如今,回一趟家,人家就会问怎么没把孙子带回来,弄得自己很没面子。
此后几天,小杰克似乎都感觉到家庭气氛的压抑,就是哭也哭得很有节制,迟蔚蔚努力扮出笑脸来陪孩子玩。秦秀英心里就更难过了,觉得自己这么明显的不开心,媳妇还没心没肺地开怀,她甚至觉得迟蔚蔚是故意的。
农忙又要来了,成大朋来接秦秀英和小杰克回去,态度非常强硬。
迟蔚蔚让成冰河告诉他们,把孩子带回去农忙那是不可能的。成大朋直接掠过儿子在饭桌上跟迟蔚蔚说:“你同意我也带,你不同意我也带。”
迟蔚蔚问他:“带回去过农忙,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成大朋拍着胸脯说。
“你拿什么来负责?”
“我拿命来负责!”
“若真有什么事,就是要你十次命,也是于事无补的。”迟蔚蔚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地继续说:“你们回去过忙,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照看小孩子。孩子现在会走了,农村里井、沟、河、渠,哪一样不是危险。”
成大朋张张嘴,想说什么话,最后以咽了回去。秦秀英最看不得自家人在迟蔚蔚面前理屈词穷的样子,张口即来:“人家都说我家的孙子哪是偷养的,不能回家见人呀。”
迟蔚蔚一直以为,秦秀英不想呆在城里而千方百计地想带孩子回去,现在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想把孩子带回去显摆显摆,压根没有如何带好孩子的打算,那孩子就更不能让他们带走了。她盯着秦秀英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呀,这孩子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当然是偷养的见不得人的。”
秦秀英脸腾地就红了,心底里暗暗埋怨,死丫头不得好,让我落了一辈子的把柄给媳妇了。
成大朋一看话说到这份上,带孩子没有希望了,向成冰河伸手说:“把路费给我,明天我就跟你妈回家。”
迟蔚蔚顺口接过来:“如果连车费都没有的话就少跑两趟,这十一期间车费也是要上浮的,我们也不宽裕。”
成大朋那手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