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儿子没得吃,我也要有吃的。”秦秀英依然不依不饶。
迟蔚蔚见想说的都说了,留了秦秀英母女两人继续在院子里高声叫骂着。
回到房间,看到成冰河正在接电话,她也懒得说什么软塌塌地躺在床上。成冰河放下电话:“学校有事,跟我去趟学校吧。”
成冰河带着迟蔚蔚交待了句“学校有事”,就从妈妈与妹妹的叫骂声中逃了出来。她们三人在院子里的话,他全听到耳里,虽然迟蔚蔚以前也跟自己说过那样的话,从来都是半玩半笑了,谁也没太当真。这话突然说到自己家人面前,他觉得很伤自尊,现在迟蔚蔚正在气头上,这话还不能说。
到了学校,迟蔚蔚让成冰河去办事,自己坐在操场边上想心思。她对成冰河只顾自己脸面而不顾忌自己感受这一点耿耿于怀,如果他不是一味地在家人面前显摆自己能不费一分一毫带个老婆回去;至少应该让成家老少知道不是她不知市俗而是不愿意过于世俗,如果他们多少了解自己作出的让步与牺牲,那些针对她的轻视就不会有了。在他们一家人有意无意的误导中在成家所有的亲戚朋友眼里她不啻一个跟人私奔不自重的女人。她也有点恨自己自以为是的清高,你不世俗不代表别人不世俗,世道都是人出来混的,你的高傲经不起别人的说三道四。自己的孤勇,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料而已,收费处的路建秋就当面嘲弄她“象你这样结婚,被人家笑死了”,完全忘了她也曾与迟蔚蔚一起为书中那非物质的爱情唏嘘不已。
她唯一的庆幸,是结婚之前与成冰河交待“不嫁到他家做媳妇”的话,这话成了自己保全自尊最后一根稻草。也只有这样,才是她什么条件都不提就结婚最合理的解释。成冰河在他家人面前对于如何保全自己无能为力,与其让他两难,不如靠自己了。迟蔚蔚在心底慢慢下了决心从今天开始坚守一个原则——自己决不去欺负他家人,但也决不让他家人欺了去。静下心来,迟蔚蔚也觉得今天有点冲动,虽然没象她母女一样骂大街,但是接了茬,也就没了风度了。转念一想,趁这个机会把话挑明也好,免得他家人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有些事不说那是个结,但说了就是个疤了。结也好,疤也好,既成事实的事都是没法改变的事。
正在迟蔚蔚神游的时候,成冰河过来了,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操场上,几个男孩子在打篮球,两个人的心都渐渐沉寂下来,仿佛又那单纯的大学时代。
迟蔚蔚站了起来,“回家吧。”
成冰河盯着迟蔚蔚没吱声,迟蔚蔚扭过头去,成冰河的意思她明白,不过是让她做做让步,别跟他家人计较。吵架是件劳心劳力、伤心伤肺的事,只有秦秀英这样的人才乐在其中,她哪里想做这种事哟,迟蔚蔚后来再也没干过。
“走吧,难道还不回家。”迟蔚蔚拉起成冰河。
成冰河知道迟蔚蔚已经答应他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传递着心中的谢意。
两人路过菜场,买了点菜,回到家时,发现李辉也来了,大小四口面色不虞地围着家里唯一一张桌子坐着。迟蔚蔚没吱声,直接去了厨房,在厨房门口听到秦秀英叫:“成冰河,你爸叫你打个电话回家。”
成冰河换了鞋出去了,肯定是到小店里打电话去了,过了很久才回来,钻进厨房帮着做饭。
一顿晚饭,除了孩子的哭声,别无声响,难得的一个休息日在郁闷中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成冰河送走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李辉又去他那同学那儿了,等迟蔚蔚下班回到家,家里已恢复了安静,仿佛不曾有过喧闹。
两天后,夜里十一点多钟,成冰河的手机突然响了,是C市的电话,成冰河掐断起身想出去打电话。迟蔚蔚说:“太晚了,你就用手机打吧。”
电话里成大朋咋乎乎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什么秦秀英回去后,他已经教训过了,下次绝不让她再丢他们的脸。成冰河一愣,那天把自己训得狗血喷头的电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不过他还是很开心,故意靠近迟蔚蔚,让她也体会一下家人歉意。可惜迟蔚蔚只听到了后一半,李辉嫖妓被抓了,正等着成冰河去解救呢。
秦秀英走的时候,成冰河把家里的现金全给她带走了。昨天工资才上卡就去取了两百元零用,现在两人卡上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元,但要交两千的罚款。其他的钱,迟蔚蔚都存了定期,这大晚上银行都关门了。迟蔚蔚想着去跟倪洁瑜借钱,临出门时,停下脚步,成冰河心中一凛,该不会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