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午饭,晚饭早着呢。”叶爱珍又去厨房端凉菜去了。
迟蔚蔚捅捅成冰河轻轻地说:“那天,上你家时我们五点多就出发了,早饭午饭都没吃,到你家都下午五点了,也没捞口热的,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钟才跟大家一起吃的晚饭。哼,哼,你看,你到咱家的待遇。”
成冰河低着头没说话,两厢一比,自己的父母做得的确欠缺。那天迟蔚蔚晕车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到家后,他父母居然问都没问一句。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这样子的,成冰河不知道自己父母本来就是这样,还是现在才变成这样。
两荦两素的小菜上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饿了还是丈母娘的手艺真的好,成冰河觉得这一顿吃得特别香。迟蔚蔚的父母陪在旁边,看着他们一脸笑意,很满足的样子,成冰河觉得迟家父母应该是不错了。
可能这几天看惯了成冰河父母那拉长的脸,乍一看到自家父母的笑脸,迟蔚蔚的心慢慢地暖了起来。
迟蔚蔚积了一肚子的委屈,又张不开口来,成冰河也怕迟蔚蔚向她父母汇报在他家的遭遇,一直跟着她,让她没有机会说。
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迟蔚蔚最终还是找到机会一鳞半爪地跟妈妈透了点。迟蔚蔚也知道“好媳妇两头瞒,差媳妇两头盘”的说法,只是这几天在C城的事让她实在不开心,想说出来排解排解。
叶爱珍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糟,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个小女儿,心地极善,凡事多为别人想几分,很明显成家父母却觉得她好欺侮,给她下马威。她一边安慰迟蔚蔚,一边懊恼地抱怨着:“叫你那时候跟他家要三金一两,要车来接,你自己不好,不听话,这不给人家看轻了。”
迟蔚蔚稍微平复的心,又跟着紧了一下。她这婚结得有几分赌气也有几分赌博,赌气是赌妈妈那句“女儿、儿子一样对待”的话,她想看看自己在穷极落魄的情况下结婚,父母是怎样的表现;赌博是赌得成家父母,赌得是自己的牺牲能赢得他们的欣慰与欢心。现在看来,她输得彻彻底底,成家父母轻蔑尚在耳边回荡,妈妈又将此归咎于自己的一直引以为傲的“体谅”。她体谅自己父母哥哥刚结婚,没法帮自己一把;她体谅成家父母农村人没钱;她体谅成冰河刚毕业没基础;但谁来体谅一下自己,到头来,在她放弃一切物质要求的同时却被双方家长同时抛弃。迟蔚蔚强忍着泪水上楼,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流泪,直到听到成冰河上楼的脚步才止住,装模作样地坐在桌前看书。
初五,家里的远方亲戚陆续来了。姐姐姐夫带着孩子也回来了,迟蔚蔚和成冰河也满面笑容地溶入亲友当中了。
初六,迟家正式办酒的那天,家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成冰河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跟迟蔚蔚的表兄弟们开了一桌麻将,迟蔚蔚偎在旁边偶尔端端茶续续水的,从未有过的轻闲。以前家里有事的时候,蹦得最欢的就是她了,如今也客人一般了,一时间迟蔚蔚的角色还没转换过来,每每起身做事时总是被别人摁下来说,你是新娘子坐坐。
晚宴时,小夫妻跟着叶爱珍一桌桌地去敬酒,成冰河没想到的是,但凡长辈都给他见面礼了,他不好意思收,叶爱珍就代劳了。
待宾客尽欢后,叶爱珍才将红封全都拿给了躲进新房的小两口。成冰河不肯收,说是迟蔚蔚在他家一分也没收,他也就不收了。叶爱珍看了看女儿,迟蔚蔚没吱声。叶爱珍问:“你们那儿没有这风俗?”
“有的,我父母说跟自家亲戚就两免了。”迟蔚蔚在旁边也才知道,原来他父母跟人家没意思,当然人家跟他们就不必意思了。他家那些亲戚有事没事,他父母都让他们掏钱,又是给孩子见面礼,又是给长辈买礼品,又是兄弟过生日,全都让迟蔚蔚他们出钱,敢情反正自己不花钱,当然大方了。
叶爱珍又追问了一句:“你父母给三儿见面礼了。”
成冰河不知道该怎么说,迟蔚蔚在一旁说:“妈妈,给我看看,都哪些亲戚给我们钱了。”
叶爱珍心知有异,接着迟蔚蔚的话说:“都给了,就是数额不大,多少给你们垫垫底吧,将来你们还要买房子呢,都拿上吧。”
“我得看看,将来这些人情,我得还呢。”迟蔚蔚接过妈妈手里的一沓红包。
“这些人情不用你们还的,我都跟人家花过钱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楼下迟家良在叫,叶爱珍就急忙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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